五、弑神直播
高台上,祁明——或者说,那个发出周永坤声音的恐怖躯壳——僵立着。暗金法袍下的灰败“皮肤”如同劣质蜡像般失去了所有光泽,嵌入其中的生物纤维像被烈阳暴晒过的水藻,枯槁、萎缩,再无一丝蠕动。暴露的电子元件覆盖着焦黑的碳化物,断裂的线头死寂无声。那只曾燃烧着疯狂与怨毒的非人独眼,此刻只剩下两个浑浊、空洞的玻璃体,映照着璇玑厅穹顶破碎的灯光。浓烈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腐烂金属与消毒水混合的恶臭,弥漫在死寂的空气里,无声地宣告着这具“生物机械体”的彻底终结。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数百名瘫软在地的信徒,如同被集体抽走了脊椎,眼神空洞地望着高台,望着那具象征着他们信仰彻底崩塌的恐怖残骸。空气中残留的曼陀罗甜香、黑狗血干粉的腥气,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腐和那新生的焦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末日般的氛围。
“结…结束了?”陈克非的声音嘶哑破碎,打破了令人心悸的死寂。他靠在张川身上,断裂的肋骨带来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额角的血混着冷汗和香灰,在脸上结成了暗红色的硬痂。他看着祁明的残骸,眼神中燃烧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沉淀成一种更冰冷的、刻骨的恨意,那恨意穿透了祁明,牢牢钉在“周永坤”这个名字上。“这鬼东西…是周永坤的…傀儡?还是…他妈的另一个实验品?”
张川架着陈克非,脸色凝重如铁。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祁明的残骸上,而是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高台区域,最终定格在那些散落的暗金色面具碎片上,尤其是那块刻着永泰集团核心标识的内侧残片。“不止是傀儡。”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解剖真相的冰冷,“祁明…或者说这个‘释比’的身份,很可能是永泰集团‘荧惑计划’的核心产物之一。生物改造,神经接驳,精神控制…周永坤用资本豢养的科技和邪术,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披着神袍的‘代言人’和…‘武器’。祁明最后发出的声音,就是铁证!” 他的视线移向昏迷的苏晚,“而她…苏晚…她的脊椎,她的吊坠…恐怕也是这计划的一部分,一个尚未完成…或者被意外中断的‘容器’。”
容器。这个词像冰锥刺进林见远的耳朵。他正半跪在苏晚身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着她的颈动脉。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皮肤冰凉。她脖子上那块灰黑色的金属吊坠,红光已经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种黯淡的、仿佛耗尽所有生机的死灰色。林见远的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细密的、蛛网般的渗血红痕——强声波冲击留下的烙印。他想起核医疗中心废墟里她塞给自己的冰冷碎片,想起她体内那与辐射共鸣的金属脊椎。如果她也是“荧惑计划”的受害者,一个被改造的“容器”…那她承受的痛苦,远比他们看到的要深重得多。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和灼热的愤怒在林见远胸腔里翻搅。他轻轻放下苏晚冰冷的手腕,站起身。目光扫过高台:祁明僵立的残骸,散落的面具碎片,倾覆的香炉,熄灭的蓝火“引魂灯”…还有下方瘫软如泥、信仰尽毁的信徒。这一切罪恶的根源,指向那个隐藏在财富与权势背后的名字——周永坤!而揭露这一切,将伪神的面具彻底撕碎,将资本与邪术媾和的肮脏交易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是记者的天职!是陆教授用最后的“数据招魂”为他们争取到的机会!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他脑中轰然爆发!
直播!现在!就在这里!对着祁明的残骸!对着永泰集团的罪恶!进行一场终极的“弑神直播”!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没有去看陈克非和张川,他径直冲向那个被他藏在消防门后阴影里的黑色装备箱。箱子沉重,他一把掀开箱盖,无视了散落的备用旋翼和电池,双手如同挖掘宝藏般,从箱底最内层的防震海绵里,捧出了他的最终武器——
一台通体哑光黑、线条冷硬、比普通手机厚重许多的加固型卫星直播终端。这是他从报社技术部软磨硬泡、甚至押上了自己未来三年奖金才“借”出来的宝贝,拥有独立的军用级卫星通讯链路和强大的抗干扰能力,号称能在核爆边缘传回高清画面。
“林见远!你干什么?!”陈克非最先反应过来,看到那台终端,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因惊怒和剧痛而变形。“你他妈疯了?!这里刚炸完!外面全是警察和记者!还有那些没缓过神的疯子信徒!你开直播?想死别拉上我们!”
张川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极其锐利,他扶着陈克非,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林见远身上:“林记者,冷静!现场能量场极不稳定!祁明残骸的生物基质和电子元件虽然失效,但可能存在未知辐射残留或生物污染风险!苏晚的状态也需要立刻救治!现在直播,是极度的不理智和危险!而且,周永坤必然在关注这里!这会彻底激怒他,让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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