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命格置换仪
刺鼻的强碱与化学品焚烧菌膜的恶臭尚未散去,混杂着秽血蒸腾的甜腥,在巨大而压抑的反应堆底层空间里酿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毒瘴。青铜巨鼎内壁,那“癸酉引”的符咒核心在经历剧烈的明灭闪烁后,光芒虽然黯淡了许多,却并未熄灭,如同蛰伏的毒蛇之眼,在幽绿菌膜荧光的映衬下,依旧散发着不祥的脉动。鼎内翻腾的黑红秽血暂时平息了些许,但三条锈蚀破裂的管道仍在源源不断地将裹挟着荧光菌膜和污物的浊流注入其中,发出沉闷的轰鸣,维系着这邪恶祭坛的苟延残喘。
陈克非死死攥着那个差点被吸入鼎中的符纸证物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袋子里——黄色的符纸上,“癸酉”两个粘液凝结的字迹旁边,那滴从鼎口溅落的黑红秽血,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在纸纤维里极其缓慢地晕染、渗透,形成一个边缘模糊、微微搏动的小点。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猛地抬头,目光焦灼地再次锁定在悬吊于鼎口上方的姐姐陈欣身上。
“姐!能听到我说话吗?姐!”陈克非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期盼。
陈欣的头颅依旧无力地低垂着,长发遮住了面容,身体随着铁链的轻微晃动而摇摆。没有回应。
张川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喉咙被混合的刺激性气体灼得生疼。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雨水和污渍的水痕,目光如电,快速扫视整个空间,大脑在高压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着:符咒核心受创,但根基未毁;秽血注入未停;最关键的是,陈欣悬于鼎口,命悬一线,而苏晚的位置…在头顶反应堆堆芯的正上方!刚才血镜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固定在金属支架上的长方形培养舱轮廓,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邪教将两个关键“容器”——一个作为“钥匙”(陈欣),一个作为最终“容器”(苏晚)——分别放置在仪式能量场的两极(鼎口与堆芯上方),这绝非巧合!
“我们必须把她放下来!现在!”陈克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目光扫过悬挂陈欣的那根粗大锈蚀铁链,寻找着可以攀爬或切断的着力点。铁链向上延伸,消失在头顶高耸的、被黑暗和破碎结构吞噬的阴影中。
“等等!”张川厉声阻止,声音因刚才的呛咳而有些沙哑,“没那么简单!你看陈警官的状态!”
陈克非闻言,心头一紧,再次凝神细看。在周围幽绿荧光的映照下,他惊恐地发现,姐姐裸露在破损衣袖外的手臂皮肤,不知何时,竟然呈现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仿佛被微电流反复刺激般的细微痉挛!肌肉束在皮肤下不自主地跳动、抽搐,频率越来越快!而她原本苍白的面容(透过散乱发丝的间隙可以看到),也隐隐透出一种病态的、非自然的潮红!这绝非简单的昏迷或虚弱!
“她怎么了?!”陈克非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能量反馈!”张川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指向符纸上那滴正在缓慢晕染的秽血,“那滴血!它强行建立了一个不稳定的能量连接!鼎内符咒虽然受创,但它本能地、贪婪地通过这个连接,在反向抽取…抽取陈警官自身的生命力或者说…命格能量!她在被‘吸血’!这就是‘阴符引流’的恶毒之处!强行中断仪式,或者贸然触碰她,都可能引发更剧烈的能量反噬,直接要了她的命!”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她被活活抽干?!”陈克非目眦欲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面对这种超越常理的邪恶力量,刑警的枪械和格斗术显得如此苍白。
张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如同探针,再次投向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鼎,尤其是鼎壁上那些搏动着的符咒线条。他的视线顺着线条的走向移动,最终停留在鼎身靠近底部的一个位置。那里,几条扭曲的符咒线条汇聚,形成一个相对独立、如同接口般的复杂符文节点。节点中心微微内凹,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东西,如今只留下一个规则的六边形凹槽。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猜想瞬间击中了他!
“命格置换…”张川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混合了震惊和洞悉的寒意,“这口鼎…不仅仅是能量汇聚的中继点!它本身就是一个…置换仪!一个通过汲取‘钥匙’命格能量,再将其强行注入‘容器’的邪恶仪器!”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克非:“陈队!还记得夜场深渊的发现吗?那些‘改运’色情交易,核心就是抽取客户的命格能量,通过管道注入高层!还有骨灰盒里的芯片!它们都是微型化的、功能单一的‘置换’装置!这口鼎…是它们的源头!是更原始、更强大、也更邪恶的‘母机’!”
林见远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插话:“张干事,你是说…这破鼎…是个…命格抽水机?”
“比那更糟!”张川语速极快,思维火花四溅,“它通过特定的仪式场(秽血引、菌膜路径、辐射环境)和符咒,将抽取的能量进行‘提纯’和‘定向传输’!目标,就是堆芯上方那个培养舱里的苏晚!陈欣的‘三癸酉’纯阴命格是启动它的钥匙,也是被它榨取的‘燃料’!而苏晚,就是被强行灌注、承载这些掠夺来能量的最终‘容器’!”他指向鼎壁上那个六边形的凹槽,“那个位置!我敢打赌,就是‘置换仪’核心部件的接口!是能量导出的端口!骨灰盒芯片、夜场管道里的微型装置,都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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