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像水波一样荡出去,拂过小岛的每一寸土地。礁石、沙砾、树根、虫蚁……所有生命的气息都反馈回来,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
岛不大,生命气息却很旺盛,鸟儿、小兽、昆虫,密密麻麻,但没什么让她觉得危险的东西。
她收回感知,点点头:生态不错。走吧,小心点儿脚下。
顾沉舟已经走在了前头。他没云栖月那本事,但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每一步都踩得极稳,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草丛、每一棵树。
进了竹林,光线唰地一下就暗了下来。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竹叶筛过,变成细碎的金斑,洒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空气湿润润的,凉飕飕的,吸一口,满是竹叶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甜。
这地儿……周逸飞踩着厚厚的落叶,脚下软绵绵的,跟天然空调房似的。
云栖月忽然竖起手指。
周逸飞立刻闭嘴,大气都不敢喘。
云栖月闭着眼,风吹竹叶的声音。
周逸飞竖起耳朵。沙沙沙……沙沙沙……像浪,像雨,像谁在耳边低语。
好听。他由衷地说。
云栖月睁开眼,笑了:这叫竹浪。心静下来,才能听见。
他们往里走了没多远,周逸飞忽然了一声,蹲下身。
月姐!快看!
几个嫩黄色的笋尖,胖乎乎地从土里钻出来,顶着褐色的笋壳,跟刚睡醒的小娃娃似的。
春笋。云栖月也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笋尖,正当季,嫩着呢。
她说着,从背篓里掏出小锄头,顺着笋根小心地刨土。
我来我来!周逸飞抢着干活,这个我熟,挖笋不能伤根,不然这片竹林得受影响。
他动作倒是挺麻利,没几下就刨出一根完整的春笋,白白嫩嫩,带着泥土的芬芳。
行啊。云栖月夸他,有两下子。
那可不。周逸飞挺得意,没两把刷子,怎么做美食博主?
顾沉舟站在一旁,默默接过挖出的笋,用麻绳捆好,放进背篓。他干这些活效率极高,三个人配合,没一会儿就挖了小半篓。
又走了一段,云栖月在几根枯竹根旁边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语气里带着惊喜,好东西。
几朵雪白的菌子,顶着精致的网状菌裙,亭亭玉立地长在腐叶上。菌柄洁白如玉,菌裙薄如蝉翼,漂亮得跟艺术品似的。
这是……周逸飞瞪大了眼,长裙竹荪?
眼神不错。云栖月小心翼翼地把竹荪摘下来,野生的,品相这么好,少见。
我天!周逸飞立刻端起相机,各种角度一顿猛拍,这可是菌中皇后!我上次见还是三年前在云南,就这品相,市场价得四位数!
他一边拍,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竹荪炖鸡,鲜掉眉毛;竹荪排骨汤,一口升天;竹荪芙蓉蛋羹,嫩得能掐出水……
打住。云栖月被他念叨得头疼,再说下去,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箭竹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靠!周逸飞吓得一蹦三尺高,地躲到顾沉舟身后,有……有东西!
顾沉舟眼神一凛,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匕首柄。
云栖月却摆摆手,示意他们别紧张。
没事。她说,小东西。
话音刚落,箭竹丛被扒开一道缝,一个灰扑扑的圆脑袋钻了出来。两只小黑豆眼警惕地瞅着他们,嘴里还叼着一截嫩竹根,咔嚓咔嚓吃得正香。
竹鼠!周逸飞从顾沉舟身后探出头,好肥!
那竹鼠确实肥,圆滚滚的身子,短尾巴,一身灰毛油光水滑。它打量了三人一会儿,似乎觉得没啥危险,又埋头啃起竹根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憨得可爱。
能吃吗?周逸飞的美食博主DNA又动了,我听说竹鼠肉可香了,红烧、清炖、烧烤……
打住。云栖月警告地瞥他一眼,今天收获够了,放它一马。竹鼠是竹林生态的一部分,都抓光了,这林子也就毁了。
周逸飞讪讪地挠挠头:月姐说得对……可持续发展,保护动物……
话是这么说,他的相机还是诚实地对准了竹鼠,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老铁们,看看这野生的竹鼠,多可爱!咱们看看就好,不吃啊,绝对不吃!
云栖月被他逗乐了:行了,别贫了。再往里走走,看还有啥。
他们继续往深处去。背篓渐渐满了,春笋塞了两层,竹荪用树叶垫着,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上面。周逸飞也放松下来,一边拍一边跟云栖月聊天。
月姐,你说这竹子能活多少年?
看品种。这种毛竹,能活几十年,但开一次花就死了。
竹子还开花?
嗯,几十年开一次,开花就结果,然后整片竹子都会枯死。
这么神奇……
大自然嘛,总有它的规矩。
正聊着,周逸飞忽然发现顾沉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们。
怎么了?他问。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看向云栖月。
云栖月也停下了。她站在那儿,微微侧着头,像在听什么,又像在感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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