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红米留种的事忙到夕阳沉进海里,雾栖岛的夜才慢悠悠裹上银纱。
家家户户的灯亮得暖烘烘的,窗缝里飘出洗碗的叮当声,混着海浪“哗啦哗啦”的轻响,像给岛子盖了层软乎乎的被子。
云栖月刚洗完手,就听见客厅里传来阿璃的抽气声——平板里正演到女主被男二误会,小狐狸爪子扒着屏幕,眼泪跟断了线似的掉,嘴里还碎碎念:“男主怎么还不出来啊!女主都要哭了!”
旁边的糖豆更逗,叼着根(林航从镇上会带给云栖月带的奶茶,每次都会到这2小只嘴里)奶茶吸管,正跟杯底的珍珠较劲,被噎得脖子一伸一伸,小翅膀扑棱得像个小风扇。
“你们俩今晚就跟平板过吧?”云栖月走过去,揉了揉阿璃的耳朵。
“我去花田转一圈,月色这么好,别浪费了。”
阿璃头也不抬,爪子一挥:“不去不去!男主马上要救场了!糖豆也不去,它还没把珍珠吃完呢!”糖豆立马“啾”一声,算是应和,小喙还在杯里戳来戳去。
云栖月失笑,换了件浅灰色的薄外套,兜里揣了包刚晒好的玫瑰蜜饯——下午周甜妹给的,说配茶正好。
刚走出院门,晚风裹着花香飘过来,是后山花田的方向,清淡又绵长,勾得人脚步都轻快了。
石板路被月光照得亮堂堂的,路边的薄荷丛蹭着裤脚,凉丝丝的。
越往花田走,香味越浓:墨红玫瑰的甜醇、薰衣草的清冷、洋甘菊的微涩,混在一起像杯调好的香水,却比香水更软,更贴人。
站在花田入口,云栖月忍不住停了脚。
白天热热闹闹的花田,这会儿静得能听见花穗晃悠的“沙沙”声。
月光像撒了层碎银,落在粉雾泡泡玫瑰上,花瓣泛着丝绒光;墨红玫瑰沉得发黑,只有风一吹,才能瞥见花瓣底下藏着的红;连片的薰衣草像紫色的雾,把缓坡盖得软软的,罗马洋甘菊的小白花嵌在里面,像掉了一地的星星。
她刚蹲下来想摸把薰衣草,身后就传来个低沉的声音:“栖月。”
云栖月回头,顾沉舟站在几步外,穿件黑色短袖,肩背挺得笔直,倒不像来散步,更像来巡岗。
只是月光软了他脸上的冷意,连眉峰都显得平和了些。
“顾沉舟?”云栖月有点意外,“你也来消食?”
“嗯。”顾沉舟走过来,目光扫过花田,语气实在。
“甜姨的红米糕太实在,吃多了胀得慌。”他顿了顿,又补了句。
“比部队的压缩饼干好吃,就是顶饱。”
云栖月忍不住笑:“合着你是来消化红米糕的?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这夜景呢。”
“夜景也不错。”顾沉舟没否认,视线落在远处的海面,月光洒在水上,亮闪闪的。
“部队夜里只有虫鸣和岗哨声,没这么踏实的安静。”
这话倒是实在,符合他特种兵退役的性子——不绕弯,有啥说啥。
云栖月站起身,往花田深处走:“走,带你看看月光下的花,比白天耐看。”
顾沉舟跟在她身后,脚步轻,没踩坏一棵草。
两人走到薰衣草田边,云栖月弯腰摘了片叶子,揉了揉递给他:“闻闻,这个晒干了能做饼干,之前舅妈烤过,你尝过没?”
顾沉舟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指腹,凉丝丝的。
他凑到鼻尖闻了闻,点头:“尝过,比市售的香,没那么多糖。”
“那是,用的是岛上的蜂蜜。”云栖月从兜里掏出那包玫瑰蜜饯,撕开纸包,递给他一颗。
“这个也尝尝,用墨红玫瑰做的,没加防腐剂。”
顾沉舟捏起一颗,蜜饯裹着层薄糖霜,放进嘴里,玫瑰的香混着蜜的甜,不齁人,咽下去还有点回甘。
他抬眼,看见云栖月也含着一颗,嘴角沾了点糖霜,像沾了片小雪花。
“甜。”他评价,顿了顿又说,“比我妈以前买的玫瑰纯。”
云栖月笑了,随手抹掉嘴角的糖霜:“你倒是会品,以前在部队没少吃苦吧?”
“习惯了。”顾沉舟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执行任务的时候,压缩饼干就凉水,也能对付。”他看向云栖月。
“你种的菜,确实不一样——不是只是好吃,还吃着踏实。”
这话戳中了云栖月的心。
活了几百年,修仙界的天材地宝吃了不少,可哪有现在一口热饭、一颗蜜饯来得实在?
她望着眼前的花田,声音轻了点:“活久了就知道,勾心斗角没意思,能安安稳稳种点东西,看着身边人吃得香,比啥都强。”
顾沉舟没接话,他不懂“活久了”是啥意思,但他懂“安稳”的珍贵。
以前在部队,安稳是奢侈品;现在在岛上,吃口热饭,看片花田,就是安稳。
他蹲下来,帮云栖月捡了片被风吹落的薰衣草花瓣,递过去:“这个留着,下次做饼干能用。”
云栖月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是握枪、搬东西磨出来的。她心里微动,这男人看着冷,倒是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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