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完那碗美味至极的海鲜粥,顾沉舟感觉四肢百骸都透着股久违的暖意。
他没有立刻回那间舒适民宿小院,而是沿着海湾慢慢走走,既是消食,也算是他为恢复身体的温和“锻炼”开端。
晨雾已彻底散去,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月牙湾上,将海水染成一片通透的蔚蓝。
细软的沙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带着退潮后特有的湿润。
海风拂面,带着咸腥和远处花田隐约的芬芳,与他习惯的京都干燥空气或部队里肃杀的氛围截然不同。
他走得很慢,刻意感受着脚下沙地的柔软与海风的力度。
目光扫过波光粼粼的海面,远处作业的渔船,近处礁石上晾晒的渔网,还有更远处那片依山而建、白墙陶瓦的新村落……一切都很宁静,很祥和,带着一种缓慢而坚实的生命力。
(顾沉舟:这里的环境,确实……养人。)
他沿着海岸线,从码头区走向较为僻静的西侧礁石带。
这里礁石嶙峋,浪花拍打其上,碎成雪白的泡沫。与东头码头的热闹不同,这里只有海鸥的鸣叫和海浪永恒的吟唱。
就在他驻足,望向远处海天一线的地平线时,一阵略显急促、夹杂着兴奋的“汪汪”声和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沉舟警觉地回头——并非出于危险,而是习惯。只见一道金色身影正从礁石后方敏捷地窜出来,正是早上见过的那只名叫金元宝的大黄土松狗。
金元宝显然也发现了他,它猛地刹住脚步,歪着大脑袋,耳朵警觉地竖起来,棕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审视和一丝……好奇?它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原地,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似乎在确认这个“陌生人”的气味。
紧接着,一个略显单薄、穿着明显不合身宽大衣服的少年也从礁石后追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元宝!你慢点跑!小心摔……”
少年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沉舟。
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脸色还有些病后的苍白,但眼神清亮,五官清秀。
他看到顾沉舟这个陌生人,脚步下意识地顿住,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和局促,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过长的衣袖。这正是之前被金元宝和雪宝从海里救回来的叶默。
顾沉舟的目光与叶默对上。他能看出少年眼中的不安,像一只受惊后小心翼翼观察环境的小兽。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凝滞。
金元宝看看顾沉舟,又回头看看叶默,再看看顾沉舟。
它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里,疑惑和审视渐渐被一种“我明白了”的兴奋所取代。
它似乎判断出顾沉舟并非威胁,而且是“小主人”带回来的“自己人”(至少不是坏人)。
于是,金元宝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它先是跑到叶默腿边,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呢”,然后,它转身,迈着欢快又带着点“郑重其事”的步伐,颠颠地跑向顾沉舟。
在顾沉舟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金元宝围着他转了两圈,鼻子在他裤腿边仔细嗅了嗅,似乎在加深记忆。
然后,它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了顾沉舟的膝盖上(幸好顾沉舟站得稳),仰起大脑袋,湿漉漉的鼻子几乎要碰到他的手,喉咙里发出一种介于“呜呜”和“嘤嘤”之间的、极其热情的哼唧声,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更是甩得像个小风车,都快摇出残影了!
这突如其来的、重量级的“狗式欢迎礼”,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顾沉舟都愣住了。
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不太习惯与动物(尤其是如此热情的狗狗)这般近距离接触。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金元宝,以免它太过激动摔下去,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顾沉舟:……这狗,未免太热情了些。)
叶默看到这一幕,先是吓了一跳,生怕金元宝冒犯了这位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客人。
但见金元宝只是热情地示好,并没有攻击迹象,而那位顾先生虽然有些无措,却也没有推开元宝,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忍不住小声解释道:“那个……顾、顾先生,元宝它……它这是在跟您打招呼,它喜欢您才会这样的……”
顾沉舟闻言,低头对上金元宝那双纯净又充满善意的棕色眼眸,那里面没有任何杂质,只有纯粹的欢喜和接纳。
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试探性地、有些生硬地抬手,轻轻落在了金元宝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揉了揉。
手感……出乎意料的好,温暖而柔软。
金元宝被他这一摸,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干脆把整个脑袋都往他手心拱,尾巴摇得更欢了,嘴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很聪明。”顾沉舟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有些低沉沙哑,但对着这只充满善意的狗,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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