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城郊结合部的“胖子汽修厂”如同蛰伏的巨兽,沉浸在寂静里。厂区一片漆黑,只有最西侧角落,一个用锈蚀铁皮和石棉瓦胡乱搭建的小仓库,门缝里顽强地透出一线昏黄摇曳的灯光,像巨兽疲惫的眼睛。邹波推开通往厂区后巷那扇吱呀作响、布满油污的小铁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便如同粘稠的浪潮般扑面而来,狠狠撞进他的鼻腔和肺叶!
那是废机油陈年累月发酵的酸腐、齿轮油刺鼻的腥臊、刹车油甜腻的怪异、防冻液若有若无的化学甜香、以及浓重的金属锈蚀、橡胶老化、塑料烧焦的混合气息。每一种气味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感官,熏得他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出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那股味道仿佛能渗透皮肤,黏附在衣服纤维里,无孔不入。
“邹哥!这边!”仓库门口,李默戴着个脏兮兮的棉纱口罩,探出头来,手里拎着一盏同样油腻腻的应急灯。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也被这味道折磨得不轻。
邹波强忍着不适,快步走进仓库。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更狭小、更混乱。到处堆满了沾满黑油的废旧轮胎、扭曲变形的保险杠、锈迹斑斑的排气管、散落的轴承滚珠、还有数十个大小不一、东倒西歪的油桶,有的盖子敞开,里面是黑乎乎、粘稠如沥青的废油,散发出最浓烈的恶臭源。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油脂,灯光在厚重的尘埃中艰难地投射出昏黄的光柱。
“那大家伙…在最里面。”李默指着仓库深处,声音在口罩后面闷闷的。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地上的油污和杂物,领着邹波往里走。绕过一堆小山似的废旧滤芯,目标终于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
那是一个约莫半人高、一米宽的金属柜体。曾经可能是不锈钢或者高级镀锌板的外壳,如今早已被烟熏火燎得一片漆黑,布满了扭曲变形、翻卷翘起的铁皮。柜门歪斜地耷拉着,露出里面同样焦黑狼藉的内脏。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绝缘材料烧糊和金属过热的焦糊味,从它残破的躯体里顽强地散发出来,竟然短暂地压过了仓库里无处不在的废油恶臭。柜体正面,一块同样焦黑的铭牌上,隐约还能辨认出几个模糊的德文字母和“**SINAMICS G120**”的字样。进口西门子变频驱动柜!即使变成了这副惨状,依然能感受到它曾经的精密与强悍。
邹波的心脏,在恶臭与震撼中,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间核心深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是【PWM波形基础辨识】能力对同源法则的共鸣!仿佛沉睡的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就…就是这个了。”李默的声音带着点敬畏,又有点无奈,“赵师傅说,去年厂里一台进口数控机床突然发疯,冒烟起火,最后查出来就是这柜子里的功率模块炸了,把整个柜子都带走了…拆下来就一直扔这儿当废铁了。”
“好,我知道了。你忙你的,我看看。”邹波的声音异常冷静。他示意李默可以先去清理那些相对安全的废油桶,自己则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尽管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缓缓靠近那台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焦黑巨兽。
他并没有贸然去触碰那些焦糊脆弱的内部元件。而是先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台体积不小、外壳磨损严重的旧款模拟示波器。这是他下午特意跑了一趟旧货电子市场,花了八十块淘来的宝贝。接上电源,示波器老旧的CRT屏幕亮起幽幽的绿光,在昏暗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冰冷而神秘。
邹波将示波器的探头,谨慎地搭在驱动柜主电源进线残存的、相对完好的接线端子上(尽管端子本身也烧得发黑)。他需要先“聆听”这具残骸深处,是否还残留着法则的“余音”。
嗡…示波器屏幕上的绿色扫描基线微微跳动了一下。邹波精神高度集中,【PWM波形基础辨识】能力全力发动!枯竭的精神力如同干涸河床里艰难挤出的细流,汇入双眼,穿透焦黑的外壳,投向那混乱狼藉的内部。
视野变了!
在邹波的精神感知中,那焦黑的柜体内部不再是死寂的废墟。无数道微弱到几乎消散的、混乱无序的脉冲痕迹,如同幽灵般在残破的电路、烧熔的铜排、炸裂的电容碎片之间残留、游荡!它们像战场上濒死战士最后的呓语,杂乱无章,充满了能量失控瞬间的暴虐与绝望。这是大功率开关器件(IGBT)爆炸瞬间留下的“死亡波纹”!仅仅是感知这些残留的痕迹,就让他感到精神力如同开闸放水般飞速流逝!**空间能量瞬间下降了 0.3单位!**
“嘶…”邹波倒抽一口凉气(又吸进一口恶臭),额头渗出冷汗。这消耗太大了!但他咬紧牙关,目光如同鹰隼般在混乱的幽灵脉冲中搜寻。很快,他发现了一块相对“幸运”的板卡——它位于爆炸中心边缘,虽然也被熏得焦黑,但整体结构还算完整,上面的元件没有完全炸飞。这是一块IGBT驱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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