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船被打捞出水,带着刺骨的冰冷和黏稠的黑暗碎片。邹波猛地抽了一口气,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火辣辣地疼,随即,整个背部的剧痛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轰然炸开!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沿着鬓角滑落,滴在身下粗糙的旧床单上。
家。老屋熟悉的、带着淡淡霉味和尘土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只有远处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寂静。父亲邹建国沉重的、带着痰音的呼吸声从隔壁房间传来,让邹波狂跳的心脏稍稍回落了一点。
还好,回来了。回到了安全的锚点。
但“安全”这个词此刻显得如此讽刺。身体的状况糟糕透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部那片被电弧亲吻过的焦糊皮肉,每一次心跳都震得内腑隐隐作痛,仿佛里面塞满了碎玻璃。更糟糕的是脑海深处,那持续不断的、针扎般的刺痛,提醒着他灵魂的透支。强行从异界回归,代价惨重。
他小心翼翼地想翻个身,避开背部的伤口,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虚弱感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不仅仅是身体的,更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枯竭。
“空间…”念头刚起,一股更尖锐的刺痛直刺脑髓,比身体的伤痛更难以忍受。但他强忍着,将意识沉入那片与他性命相连的奇异领域。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胆俱裂。
曾经虽然简陋但生机勃勃的模拟演化空间,此刻一片死寂。灰蒙蒙的“天穹”低垂,仿佛随时会塌陷。核心处那代表法则补全度的微弱光团,数值显示着可怜的**1.5515%**,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的残烛。而最触目惊心的是核心旁边悬浮的巨大数字:**-1.773 单位**!
鲜红的负号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昭示着空间的濒死状态。能量严重透支!
紧接着,一连串冰冷的提示涌入意识:
**【空间能量严重负值!进入最低维持模式!】**
**【功能大面积冻结:储物(仅可存取极小体积物品)、时间调节、模拟演化、锚点能量采集、空间壁垒主动防御…均不可用!】**
**【唯一保留:核心维持、基础储物存取(极小体积)。】**
邹波的心沉到了谷底。储物被限制,意味着他无法像之前那样随意取出急救用品或食物。时间调节和演化暂停,彻底断了他短期内依靠空间恢复或提升的希望。最要命的是锚点能量采集冻结,失去了最稳定的能量来源!
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空间壁垒——那是隔绝虚空、保护核心的最后屏障。一道道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纹清晰可见,如同即将碎裂的蛋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空间壁垒破损,意味着什么?虚空能量的侵蚀?还是彻底崩溃?他不敢细想,但恐惧的种子已经深种。
“完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他。现实的重伤急需处理,父亲的手术费迫在眉睫,而现在,他最大的依仗,他的金手指,竟然也陷入了比现实更恐怖的绝境!双重绞索,勒得他几乎窒息。
现实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空间的警报同时折磨着他。不行,不能倒在这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势,不能让父亲发现异常。然后,必须解决空间负能量危机!否则一切休提。
忍着背部和内腑的剧痛,邹波极其缓慢地挪下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他摸索着走到老屋角落那个斑驳的铁皮柜前,那是他的“百宝箱”。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他翻找出一个简陋的急救包——里面只有些碘伏、纱布、棉签和几片不知道过没过期的消炎药。
处理背部的灼伤是最痛苦的。他看不到伤口,只能凭感觉。颤抖的手蘸着冰凉的碘伏,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一片焦糊刺痛的区域。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次触碰都像被烙铁烫过,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清理,用纱布尽量覆盖,避免摩擦。内腑的震伤暂时无法处理,只能靠硬扛。
包扎完毕,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背部的痛楚暂时被药物和纱布隔绝了一些,但内里的隐痛和精神的刺痛依旧顽固。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床边那个不起眼的旧铁皮饼干盒上——空间储物锚点。意念艰难地探入空间,在仅存的基础储物功能里,他“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密封样品盒。
就是这个东西!那个异界战场上,差点让他丧命,也让他强行带回的“战利品”——【未知惰性金属】。
邹波将样品盒举到眼前,凑近窗口透进来的微光。盒子是透明的强化塑料,里面静静躺着三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不规则金属块,以及十几片更小的、边缘极其锋利的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金属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灰黑色,表面光滑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锈蚀或氧化的痕迹,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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