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什么?
这四个字,如毒蛇的獠牙,狠狠扎进百里山的心底,瞬间撕裂她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攀升,像数不清的毒虫钻进骨髓,让她浑身寒毛倒竖,连血液都仿佛冻成了冰碴。
她拼命眨动眼睛,眼睫被泪水黏住,模糊中死死盯着车帘缝隙,试图向外传递求救的信号。
可视线所及,只有赫连玉染血的衣袍一角,那暗红的色泽在昏暗里像毒蛇吐出的信子,透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她……真的不会感觉到痛?”
赫连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迟疑,那点动摇在百里山听来,却成了最残忍的铺垫。
“殿下尽管放心。”
妇人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自傲,像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着百里山的神经。
“老身钻研此道三十年,这‘五感封穴’之术从不出错。
这银针封脉后,她的痛觉会彻底丧失,再配上麻沸散,即便动刀剜肉,也只会像蚂蚁轻咬一般,那点不适感,几乎等同于无。”
痛觉丧失?动刀剜肉?
一个个冰冷的词语,如重锤般狠狠砸在百里山心上,她的眼眶瞬间红透,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疯狂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大片湿痕,凉得刺骨。
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绳结扎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想质问,舌尖却僵硬得无法动弹;想挣扎,四肢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死,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让她一点点的沉底,感受着那令人绝望的窒息。
赫连玉到底要做什么?他明明说过,会护她周全的。他说过的……
马车轱轳前行,车厢内死寂得可怕,只有百里山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和泪水砸落衣襟的轻响,每一声都像在绝望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开,赫连玉的身影出现在百里山视线内,他胸前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但白色的纱布上仍渗出大片暗红的血渍,衬得他脸色苍白,却更添了几分阴鸷的血腥之气。
他弯腰进入车厢,小心翼翼地将百里山打横抱起。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可百里山却觉得自己像落入了猎人手中的猎物,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她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死死望着他,视线里充满了恳求与不解,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摇摇欲坠,无声的眼神里写满了:求求你,放过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
赫连玉的目光与她相撞,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眼神中的决绝似乎松动了几分,可转瞬又被更深的、近乎疯狂的执念所取代。
他猛地别开脸,不再看她的眼睛,大步流星地走进身后的驿站,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驿站后院的房间早已被布置妥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刺鼻得让百里山胃里翻江倒海。
她的目光扫过屋中陈设,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一卷卷雪白的纱布,像裹尸布般刺目;旁边的铜盆里盛着清水,水面映出她惨白绝望的脸;而最显眼的,是那张铺着白布的长木台,台边的托盘上,刀子、剪子、镊子等器具闪着森冷的寒光,旁边还整齐码放着止血绷带和暗黄色的药粉 ……
是要杀了她吗?还是…… 要对她做更可怕的事?
百里山泪水流得更凶了,视线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东西,眼珠却疯狂转动,试图用眼神向赫连玉服软、求饶。
她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呐喊:我错了!我不该反抗你,不该和钰绯亲近,我跟你回去,我乖乖听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别伤害我…… 求你了……
赫连玉将她轻轻放在那张长木台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脊背瞬间蔓延全身,让她心底忍不住颤抖。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木质台面的纹路,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药味和血腥气,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倒计时,倒计时她即将面临的未知恐怖。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粗糙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
动作极尽温柔,可在百里山的心里,这只手比刮骨的刀还要残忍血腥。
“百里山……”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压抑着无尽的痛苦,可每一个字都像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耳膜。
“别怕…… 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能屏蔽痛觉的医师,不疼的,就一下…… 你恢复得那么快,会好的…… 你帮帮我…… 你答应过会帮我的……”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在平复翻涌的情绪,又像是在强行说服自己。
“等这件事过去,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补偿你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让你不会再需要这个手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