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纷纷起身目送,梁君后更是亲自送到殿门口。待圣使与国师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他才转身对众人笑道:“今日宫宴便到此为止,多谢诸位赏光。明月湖畔会在半个时辰后燃放烟火,为来年祈福,还望诸位修整片刻后,准时赴约。”
四国使臣纷纷起身行礼,随后跟着宫中侍从,或去西侧偏殿喝茶休息,或去庭院散步消食。
钰绯拉着百里山的手腕,跟在人群后面,低声道:“等烟火放完出了宫,我和阿玉送你回王府。这段时间你别单独出门,免得再被琉璃皇女缠上。”
百里山轻轻抽回手,指尖冰凉,她抬眼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月色被云层遮住,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跟我来!”
赫连玉突然上前,一把攥住百里山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他实在忍不了了,她就这么跟着钰绯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百里山猛地掰开赫连玉的手,指尖用力得泛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侧身越过他,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她走得极快,裙摆上的珠子和之前被梅妃挂在腰上垂下的玉佩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不过片刻,身影就落在了殿外的九曲长廊上。
“百里山!”
赫连玉的声音带着急慌,几步追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百里山收势不及,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掌心在冰凉的廊柱上擦过,泛起一阵刺痛。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也不管百里山如何挣扎,攥着她的手腕就往长廊尽头走,那里栽着一片茂密的翠竹,是整个宫苑里最僻静的地方,绝不会有人打扰。
身后钰绯有些不明所以的追了两步,刚想开口劝阻,赫连玉却猛地扭头,眼神带着几分紧绷的锐利:“你别过来。”
钰绯的脚步顿住,看着两人消失在竹林深处的背影,胸口忽然有些突突的疼。
竹林掩映的空地上,赫连玉松开手,却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捧住百里山的脸。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连声音都放软了几分,带着急切的辩解。
“百里山,你听我说,我从没想过要答应联姻,更没打算把你当做筹码。”
“琉璃皇女拿鸾珠和沧州府做局,赫连舒就是等着我主动推拒,那样她既能置身事外,还能把北耀的怨气全算在我头上。”
“我故意松口,不过是想逼她出面,她绝不会让我得到鸾珠或沧州府,届时我才能顺利抽身,还能把北耀的怒火引到她身上,你明白吗?”
赫连玉以为这番解释能让百里山消气,可百里山却猛地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发丝扫过他的掌心,留下一阵凉意。
她的眼底翻涌着压抑许久的怒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两人之间的温情。
“明白?我明白什么?”
明白你当着满殿人的面,把我和闽县、沧州府摆在一起议价?”
“明白你看着我被人当成物品买卖,你却只想着你的权谋算计?”
她抬手,用力拂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直直刺向他。
“赫连玉,你可曾有一刻考虑过我当时是什么感受?”
“我站在那里,听着你和琉璃皇女讨价还价,听着所有人议论我是你的‘宠妇’、是可以交易的‘嫁妆’,我的尊严被踩在地上反复碾压,而你呢?你只想着怎么利用这场争执,怎么逼东陵帝让步!”
赫连玉上前一步,想再次拉住百里山,语气带着几分慌乱。
“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琉璃皇女纠缠,她敢拿闽县换你,必然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那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百里山突然打断他,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
赫连玉的动作僵住,明显愣了一下,眼底的慌乱褪去,怒火再次翻涌上来,声音也沉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赫连玉,谁先动情谁就输,是我输了。”
百里山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从我不自量力,用手为你挡下那一剑之后,你就吃定了我喜欢你,对不对?”
“你其实很会拿捏人心,一步步引着我深陷其中。当我表现出抗拒逃避姿态的时候,你就欲擒故纵,一步步引导我深陷其中,让我心甘情愿做你掌中之物。”
百里山看着赫连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掉下来,只是轻轻吸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赫连玉,你知道我不傻的,我平常只是懒,懒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绕。你一定要让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百里山!”
赫连玉的耐心终于耗尽,语气里的急躁再也藏不住,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我拿捏你什么!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我对你的喜欢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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