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二时,中环“雅集”画廊。
当时针指向两点,陈东的劳斯莱斯银云悄然停在云咸街转角。他推门下车,已换下上午谈判时那身彰显权威的深色西装,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浅灰色休闲装,面料是柔软的意大利棉麻,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整个人少了几分商海浮沉的锐利,多了几分闲适儒雅。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画廊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墨香和现磨咖啡豆的醇厚气息。
陈东一眼就看到了画廊深处的身影。
林静薇穿了一身藕荷色连衣裙,款式简洁却极衬气质。丝绸材质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腰线收得恰到好处,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更添几分温婉。
她正站在一幅大幅水墨荷花图前,微微侧着头,黛眉轻蹙,似乎遇到了难题。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几缕碎发垂在耳侧,随着思考时无意识的轻晃,平添几分生动。
陈东放轻脚步走近。直到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林静薇才若有所觉,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东清晰地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像是被瞬间点亮,如同夜空中骤然绽放的烟火,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像初春的桃花瓣。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甜蜜梨涡。
“陈先生!”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像清泉滴落在玉石上,清脆动听,“您来了。”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裙摆,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泄露了内心的些许紧张和欢喜。
“让林小姐久等了。”陈东微笑回应,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专注而温暖,仿佛此刻画廊里只有她一人。
林静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裙侧的一根丝带,指尖微微泛红。
为了掩饰心跳加速,她连忙将注意力引回画作:“陈先生,您看这幅画,笔墨技法无疑精湛,荷叶铺陈、荷花勾勒都见功力。可我总觉得……构图太满,气息不畅,少了些意境,正苦恼问题出在哪里。”
陈东没有立刻作答,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沉静地欣赏着画作。他靠得有些近,林静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皂角香混合着一丝雪茄木香,很好闻,让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林小姐可曾留意宋人册页?”陈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尤其是马远、夏圭的‘边角之景’?”他没有直接点评眼前的画,而是引经据典。
林静薇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她自幼习画,对画史自然熟悉:“马一角,夏半边……您是说‘计白当黑’的留白意境?”
“正是。”陈东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林静薇心头一甜。
“留白并非空白,而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蕴延伸。画面过满,则气塞;适当留白,则气息流动,意境自生。”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向画面右上角,“若将此处几片荷叶虚化,甚至大胆留出空白,仿佛有清风拂过,水面氤氲,是否更能感受到‘荷塘清趣’的灵动与悠远?”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随着话语和手势,林静薇仿佛真的看到了清风拂过荷塘,水波荡漾,荷香远溢的画面。
她先是微张着嘴,随即眼中绽放出恍然大悟的欣喜光彩,那光芒如此耀眼,让陈东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明白了!”她兴奋地转向他,忘记了对视的羞涩,像个终于解开难题的学生,语气轻快,“是气息!是画面的呼吸感!太过写实反而失了神韵!虚化右上角,留出想象空间,整个画面就活起来了!”
她因为激动,脸颊更红了,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对陈东的钦佩:“陈先生,您点拨得真是太透彻了!”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崇拜,陈东嘴角的笑意加深,语气愈发温和:“是林小姐悟性高,一点就通。”
这句夸奖让林静薇从兴奋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顿时羞赧起来,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她小声嗫嚅道:“是陈先生学识渊博,我……我受益匪浅。”她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又羞又喜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在画廊里边走边聊。从宋元山水的意境,谈到近代海上画派的创新;从诗词歌赋的平仄,聊到中西美学的差异。
陈东发现,林静薇不仅画功扎实,对文学、音乐乃至哲学都有涉猎,言谈间引经据典却毫无学究气,充满灵秀才情和独特见解。
而林静薇更是惊喜连连,她原以为陈东只是对画理有所了解,没想到他知识渊博如海,无论谈到哪个领域,都能侃侃而谈,观点新颖独到,逻辑清晰,每每切中要害,让她茅塞顿开。她望向他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充满了越来越浓的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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