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口谕带来的短暂“授权”,并未给绥远卫带来真正的平静,反而像在滚沸的油锅下又添了一把暗火。林婉清如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一边是顾长渊依旧凶险的伤势和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边是城外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和城内潜伏的危机。她深知,太子将赵安国一案拔高到“京师震动”的程度,并要派“朝廷专使”会审,意味着此事已不再是简单的边关冲突,而是卷入了京城最顶层的权力博弈漩涡。那位“鹞鹰”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平静仅仅维持了三天。
第四日深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连日操劳加上忧心如焚,林婉清终是体力不支,伏在顾长渊榻边昏沉睡去,即便在睡梦中,秀眉也紧紧蹙着,手中还无意识地攥着一方沾了药渍的丝帕。
突然,衙署后院方向传来一阵极其短促、却尖锐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紧接着是闷哼与重物倒地的声响!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婉清猛地惊醒,心脏狂跳,睡意瞬间全无。她第一时间探向顾长渊的鼻息,确认他呼吸平稳,随即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后院通往地牢的方向,隐约有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过,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不好!有人劫狱!目标是赵安国!
林婉清浑身冰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杀人灭口!只要赵安国一死,许多线索就会中断,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将“杀害钦差”的罪名扣在她和顾长渊头上!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赵安国是揭开“鹞鹰”真面目的关键活口!
她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自身安危,一把抓起枕边防身的短匕和一小包**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硬拼,她体力不支,绝非那些专业杀手的对手。必须智取,拖延时间,等待巡逻的守卫发现异常!
她迅速吹熄了屋内唯一的烛火,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然后,她轻轻推开后窗,并未跳出,而是将桌上一个空药罐拨倒在地!
“哐当!”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果然,后院的黑影动作一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警惕地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就是现在!林婉清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灵猫般从窗户翻出,并未落地,而是凭借对衙署结构的熟悉,利用屋檐和廊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地牢方向迂回靠近。她深知,地牢入口必有守卫,杀手想要进去,必须解决守卫,这会制造出更大的动静。
果然,地牢入口处传来了压抑的搏斗声和怒喝!
“有刺客!劫狱!”
“拦住他们!”
留守地牢的几名精锐守卫与黑衣人交上了手!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走水了!快救火啊!衙署粮仓走水了!” 林婉清躲在暗处,捏着嗓子,用尽力气朝着前院守卫驻扎的方向尖声大喊!她必须将水搅浑,引来更多的守卫!
这一声呼喊,果然起到了效果!前院立刻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粮仓?快!快去救火!”
混乱之中,围攻地牢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变故迭出,攻势为之一缓。趁此机会,林婉清将手中的**散奋力撒向战团方向!白色的粉末在夜色中弥漫开来,虽因距离和风向效果大打折扣,却也引起了一阵咳嗽和短暂的混乱。
“什么人?!”
“有埋伏!”
黑衣人惊疑不定,攻势更显凌乱。而此刻,被惊动的大批守卫已从前后两个方向蜂拥而至,火把瞬间将地牢入口照得亮如白昼!
“拿下刺客!格杀勿论!” 闻讯赶来的张将军浑身煞气,怒吼着加入战团。
眼见事不可为,黑衣人中为首者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剩余几人毫不恋战,虚晃几招,掷出几枚烟雾弹,借着弥漫的烟雾和夜色掩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四散遁走,身手矫健得惊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追!”张将军怒不可遏,亲自带人追击。
林婉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冷汗已浸透内衫,方才一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强撑着走到地牢入口,只见守卫伤亡数人,地上躺着两具黑衣人的尸体。
“大人!您没事吧?”方淮也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脸色煞白。
“我没事……赵安国呢?”林婉清急问。
“回大人,刺客未能闯入地牢内部,赵安国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一名受伤的守卫禀报道。
林婉清长长松了口气,身体一软,险些栽倒,被方淮及时扶住。
“清理现场,严密封锁消息!加强所有要害位置的守卫,双岗轮值!将刺客尸体拖下去,仔细搜查全身,看看有无线索!”林婉清强打精神,连续下令。她必须立刻稳住局面,防止恐慌蔓延。
经过仔细搜查,从刺客尸体上并未发现明显的身份标识,但其中一人内衣的材质是京城特有的云锦,另一人靴底沾有某种罕见的南方香料粉末。这些细微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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