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第一助产士 第82章 困兽犹斗

顾长渊被甲士粗暴押走的场景，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穿了林婉清强装昏迷的伪装。房门重重关上的巨响，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声响，也仿佛将最后一丝微光彻底掐灭。内间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和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枕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愤怒和蚀骨的无力感。她听得清清楚楚——赵安国带来的根本不是圣旨，而是催命符！北狄议和是假，借刀杀人是真！朝中那只“鹞鹰”，终于亮出了最毒的獠牙，要将所有阻碍他们卖国勾当的人，连同这座浴血奋战的孤城，一同碾碎！

“擅启边衅、防疫不力、致北疆大疫”……好一个颠倒黑白、杀人诛心的罪名！他们将北狄制造的瘟疫嫁祸于她，将绥远卫军民的浴血奋战污蔑为“边衅”，而真正的卖国贼，却披着钦差的外衣，高高在上地宣判他们的“罪状”！

恨意如同毒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冲破喉咙。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嘶吼压了回去。不能出声！赵安国的人就在外面！此刻的愤怒和辩白，毫无意义，只会加速死亡。

她必须冷静！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被囚禁的顾长渊，为了信任她的绥远卫军民，也为了揭穿这肮脏的阴谋！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动了内伤，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袭来，她蜷缩起身子，咳得浑身颤抖，喉头涌上腥甜。她死死捂住嘴，不让一丝声音溢出，直到那阵咳意过去，才虚脱般地瘫软在榻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低语声，是赵安国留下的看守。她甚至能感觉到，有目光透过门缝，冰冷地监视着室内的一切。

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兵权被夺，主帅被囚，她自身重伤未愈，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外面是虎视眈眈的“钦差”和其麾下如狼似虎的甲士，城内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瞬间扑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慌和猜疑（赵安国定然会散布对他们不利的言论）。

怎么办？如何才能破局？

林婉清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将全部精神凝聚起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眼前这盘死棋。

赵安国为何不立刻杀他们？因为需要“罪证”？需要安抚可能存在的太子势力？还是……北狄和“鹞鹰”另有图谋，暂时需要他们活着作为筹码？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他们还有时间， albeit 极其有限的时间。

突破口在哪里？赵安国？此人看似刚正，但能在此关键时刻被“鹞鹰”派来执行如此任务，绝非善类，直接策反可能性极低。城内的守军？大部分中下层军官和士兵未必知晓内情，在“圣旨”和钦差的威压下，短期内难以调动。外面的北狄？更是死敌。

唯一的希望，或许还在城内，在那些知晓部分真相、且仍忠于顾长渊和她的人身上！张将军重伤被控制，方淮、胡老等医官地位低微，且必然也被严密监视……还有谁？

一个名字闪电般划过脑海——顾七！那个奉命突围送信的顾家死士！他成功了吗？如果他成功将密信送出，太子殿下是否已经知情？是否会有所行动？但这远水难救近火。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北狄和“鹞鹰”究竟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除掉顾长渊和她？还是有着更大的阴谋？那个出现在北狄大营的“朝廷使者”，到底传递了什么信息？落云关现在情况如何？

信息！她需要更多的信息！被困在此地，她就是聋子、瞎子！

必须想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至少，要弄清楚赵安国的具体计划和城内外的真实情况！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随即是方淮刻意提高、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钦差大人吩咐，给林县主送药。”

门被推开一条缝，方淮端着一碗汤药，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按刀而立的甲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室内。

林婉清心中一动，机会！她依旧闭着眼，装作昏迷不醒。

方淮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趁背对甲士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用手指在药碗旁的托盘上，划了几个极浅的符号，同时口中恭敬道：“县主，该用药了。”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跳！她认出了那几个符号——是顾长渊与她约定的、极其简单的暗号之一，意为“暂安，待机”！

方淮在传递消息！他没有被完全控制，或者，他找到了传递信息的缝隙！

“县主昏迷未醒，这药……”方淮转过身，一脸为难地对甲士道。

“放下，出去！”甲士冷硬地命令。

方淮不敢多言，放下药碗，躬身退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

室内重归寂静。林婉清缓缓睁开一条眼缝，确认甲士的视线被房门阻挡后，才艰难地侧过头，看向那个托盘。方淮留下的符号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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