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第一助产士 第130章 毒瘴核心

石窟内灯火昏黄，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嶙峋的洞壁上，摇曳不定。阿月应允相助，让绝境中的顾长渊等人看到一线生机，但这位神秘女子身上笼罩的迷雾，以及她提出的条件，又像无形的枷锁，让这份“结盟”充满了不确定性。

接下来的两日，众人便在石窟中暂歇。林婉清全力为顾长渊疗伤，阿月所赠的“幽昙花”和“地心乳”果然有奇效，外敷之下，伤口愈合速度肉眼可见，新肉滋生，痛楚大减。内服的“清心玉露丸”更如甘霖润泽干涸经脉，不仅有效化解“腐骨掌”残留的阴寒毒力，连带着他多年征战积累的暗伤都有所缓解，内息运转比受伤前更为顺畅凝练。

顾长渊盘坐调息，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勃勃生机，心中对阿月的忌惮又深了一层。此女随手拿出的皆是世间难寻的灵药，其背景底蕴深不可测。她看似冷漠，却又在关键时刻提供如此珍贵的援助，目的究竟为何？仅仅是为了那件未知的“东西”？

林婉清亦是心潮起伏。作为医者，她比顾长渊更清楚这些药物的价值，尤其是那“清心玉露丸”，炼制手法玄奥，药性中正磅礴，隐隐蕴含着一丝天地道韵，绝非寻常丹师所能为。阿月的医术（或者说她背后提供药物之人的医术）恐怕远在她之上。她一边细心照料顾长渊，一边暗中观察阿月，试图从她偶尔流露的细微动作、对草药的熟悉程度等方面寻找线索，但阿月大部分时间都静坐洞口，如同石雕，气息内敛，难以窥探。

顾七和老常则轮流在洞口警戒，不敢有丝毫松懈。洞外，黑风岭的雾气似乎永无休止，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诡异声响，有时似兽吼，有时似人泣，令人毛骨悚然。阿月却仿佛司空见惯，只淡淡说那是“岭中精怪”或“瘴气致幻”，让他们不必理会。

三皇子经历连番惊吓，精神萎靡，时常呆坐出神，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前途未卜的恐惧。老常不时低声安慰，但效果甚微。

第二日黄昏，顾长渊已能自如行动，虽未完全康复，但已无大碍。他走到洞口，与值守的顾七并肩而立，望向洞外翻涌的灰白色雾海。

“公子，伤势如何？”顾七低声问。

“已无大碍，阿月姑娘的药，神效非凡。”顾长渊目光深邃，“此女是敌是友，尚难断言，但眼下是我们唯一的指望。出岭之后，万事小心。”

顾七重重点头：“明白。我会寸步不离护着公子和林姑娘。”

这时，阿月从静坐中睁开眼，起身道：“你的伤既已稳定，明日黎明便动身。雾瘴在黎明时分最弱，是穿行的最佳时机。”

“有劳姑娘安排。”顾长渊拱手。

阿月走到水潭边，取了些清水，又拿出几片形状奇特的干枯叶子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可抵御核心区域‘**瘴’的致幻之力。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停留，更不可回应。”

众人依言照做，叶子入口苦涩，随即化作一股清凉气流直冲头顶，精神为之一振。

当晚，众人早早歇息，养精蓄锐。洞外，岭中的夜晚并不平静，各种难以名状的声响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之物在雾中游弋。顾长渊握紧林婉清的手，两人靠坐在一起，都能感受到彼此手心的微湿与坚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阿月将众人唤醒。洞外依旧一片混沌，但雾气似乎比白日稀薄些许，能见度略增。

“走。”阿月言简意赅，率先踏入浓雾。

众人紧随其后，用绳索相连，小心翼翼。阿月对路径熟悉得惊人，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依旧能精准地避开隐藏的沼泽、毒刺丛和看不见的裂缝。她步伐奇快，身形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与这片死亡之地融为一体。

越往岭心深处，雾气颜色越发诡异，由灰白渐变为淡紫，又隐隐透出丝丝缕缕的墨绿色，空气中弥漫的腥甜腐朽气味也越发浓烈，即使含着解毒叶，也感到阵阵头晕恶心。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扭曲的树影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嶙峋的怪石如同蹲伏的巨兽，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哭泣声、狞笑声，直钻脑海。

“紧守心神！是幻象！”阿月清冷的声音如同冷水泼面，让众人精神一凛。

顾长渊全力运转内力，护住灵台清明。林婉清紧握银针，刺在自己几处穴位，保持清醒。顾七和老常一前一后，将三皇子护在中间，目光如炬。三皇子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将解毒叶嚼烂。

突然，前方雾气剧烈翻涌，数道黑影带着刺鼻的腥风扑来！那竟是几只体型硕大、形似豺狼却浑身长满脓包、眼中冒着绿光的怪物！

“是瘴疠！小心它们的爪牙带毒！”阿月厉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手中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刀光过处，两只冲在最前的瘴疠竟被无声无息地腰斩，伤口处冒出嗤嗤白烟！

顾七怒吼一声，腰刀狂舞，将另一只扑向三皇子的瘴疠劈飞。老常则护住侧翼，短刃连闪，逼退其余怪物。顾长渊虽伤势未愈，但身手仍在，匕首精准地刺入一只瘴疠的眼窝。林婉清银针连发，专攻怪物关节要害。

这些瘴疠虽凶猛，但在阿月凌厉的刀法和众人合力下，很快被清除。但经此一扰，四周的幻象更加猖獗，雾气中甚至开始浮现出众人心中牵挂或恐惧的景象——阵亡的战友、狰狞的敌人、乃至逝去的亲人……

“不要看！跟着我！”阿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再次稳住众人心神。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在雾中奔跑。

顾长渊强忍脑中纷乱的幻象，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道模糊的灰色身影。他注意到，阿月在经过某些特定地点时，会看似随意地踢开几块石头，或是用刀尖在岩壁上划过不起眼的痕迹，周围的幻象和恶意窥伺感便会减弱几分。她似乎……在破解某种阵法？或者说，在沿着一条安全的“路径”行进？

这黑风岭，绝非天然形成如此凶地！莫非是人为布置？这个念头让顾长渊心中寒意更盛。若真如此，布置此地者，其手段堪称通天！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骤然变得稀薄，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景象——那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没有雾气，却笼罩着一层五彩斑斓、缓缓流动的光晕，光晕之下，土地焦黑，寸草不生，只有无数扭曲的、仿佛被熔岩灼烧过的怪石林立。盆地边缘，雾气如墙，将此地隔绝成一个独立的世界。而盆地中央的光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浓郁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

“毒瘴核心……”阿月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穿过这片‘斑斓死地’，便是出岭之路。但此地是瘴气源头，幻象最强，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守护。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决不可触碰那些光晕，更不可离开我超过三步！”

众人望着那片死寂而瑰丽的恐怖盆地，皆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那里的危险，远超之前的迷雾区。

阿月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色泽黝黑、表面布满天然云纹的奇异石头。她将石头握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那石头竟微微发出朦胧的清光，将众人笼罩在内。清光所至，周围的斑斓光晕似乎被排斥开少许，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减轻了一些。

“走！”阿月低喝，率先踏入死地。

一进入盆地范围，众人便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焦黑的土地仿佛活了过来，变成翻滚的岩浆；怪石化作狰狞的鬼怪，扑噬而来；耳边的幻听变成了万千冤魂的哭嚎；甚至连身边的同伴，都时而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魔，时而化作诱惑人心的妖魅！

“紧守本心！皆是虚妄！”阿月的声音再次响起，手中的黑石清光大盛，勉强护住众人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顾长渊死死咬着牙，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林婉清的容颜、边关的月色、将士的忠魂，以此对抗无孔不入的幻象侵蚀。林婉清则默默诵念医家静心咒，银针刺痛掌心保持清醒。顾七和老常亦是凭借坚韧的意志苦苦支撑。三皇子几乎崩溃，被老常半拖半拽着前行。

突然，盆地中央的光晕剧烈波动，一道巨大的、由五彩毒瘴凝聚而成的扭曲身影缓缓升起，那身影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巨蟒，时而如魔蛛，散发出滔天的凶戾之气，锁定了闯入者！

“瘴灵！”阿月脸色微变，“没想到它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快走！”

她加快速度，向盆地另一侧冲去。那瘴灵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卷起漫天毒瘴，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侧方一片怪石后，突然射出数道凌厉的箭矢，直取阿月后心！箭矢漆黑，破空无声，显然淬有剧毒！

还有埋伏！

“小心！”顾长渊惊呼，下意识想推开阿月。

阿月却仿佛背后长眼，身形诡异地一扭，竟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箭矢，同时反手一刀劈向箭矢来处！刀气纵横，将那片怪石斩得粉碎，露出后面几个身着黑色劲装、面戴鬼怪面具的身影！

“阴傀宗！你们果然贼心不死！”阿月眼中杀机暴涨，厉声道，“顾好你们自己！我来对付他们！”

她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那群黑衣人，弯刀化作一片死亡光幕，瞬间与对方战在一起！刀气与某种阴寒掌力碰撞，发出嗤嗤异响！

而此刻，那庞大的瘴灵已扑到众人头顶，五彩毒瘴如同天幕压下！

“结阵！”顾长渊怒吼，与顾七、老常呈三角之势，将林婉清和三皇子护在中间，刀剑齐出，奋力抵挡毒瘴侵蚀。但那毒瘴无形无质，又蕴含强烈致幻之力，三人只觉内力飞速消耗，眼前幻象重生，岌岌可危！

林婉清急中生智，将身上所有解毒药粉不要钱般撒出，暂时逼退近身的毒瘴，又取出金针，迅速刺入顾长渊三人头顶要穴，助他们稳固心神：“坚持住！阿月姑娘很快就能解决敌人！”

另一边，阿月与那群“阴傀宗”杀手的战斗更是凶险万分。那些杀手招式诡异，身法如鬼魅，更能操纵些许毒瘴助战，但阿月刀法更为凌厉莫测，身法如烟，手中黑石清光所至，杀手们的邪功便大打折扣。转眼间，已有两名杀手毙命刀下。

然而，那瘴灵的主要目标仍是人数更多的顾长渊一行人。它似乎拥有一定灵智，集中力量猛攻一点，五彩毒瘴凝聚成一只巨爪，狠狠拍向顾七守护的方位！

“顾七小心！”老常目眦欲裂，想救援已来不及！

眼看顾七就要被毒爪淹没，一道素白身影却猛地冲了过去，正是林婉清！她竟不顾自身安危，将手中最后一把药粉撒向毒爪，同时银针连射，试图阻其攻势！

“婉清！”顾长渊肝胆俱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如电射至！是阿月！她竟在激战中分身来救！只见她左手黑石清光大盛，强行挡住毒爪一击，右手弯刀回旋，将一名偷袭的阴傀宗杀手斩首！但她也因此硬受了另一名杀手一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走！”阿月厉喝，一把抓住林婉清和顾七，向盆地边缘猛冲。顾长渊和老常护着三皇子紧随其后。

那瘴灵和剩余杀手紧追不舍。阿月边战边退，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手中黑石的神异，勉强带领众人冲到了盆地边缘。前方雾气再现，已是出岭之路！

“进去！”阿月将众人推入雾中，自己则转身，独自面对追来的瘴灵和杀手。她手中弯刀遥指，黑石清光冲天而起，竟暂时阻住了追兵。

“阿月姑娘！”林婉清惊呼。

“快走！沿此路直行，不出十里便可出岭！我等下自会追上！”阿月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缥缈。

顾长渊深深看了一眼那独自断后的孤绝背影，一咬牙：“走！”

众人冲入雾中，奋力前行。身后传来激烈的能量碰撞声和瘴灵的嘶吼，良久方歇。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雾气渐淡，隐约可见天光。众人终于冲出了黑风岭！回头望去，那吞噬一切的恐怖雾墙依旧翻涌，将岭内岭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皆有恍如隔世之感。

“阿月姑娘她……”林婉清望着来路，忧心忡忡。

顾长渊沉默不语，心中复杂。阿月再次救了他们，展现出的实力和背负的秘密也愈发惊人。阴傀宗、瘴灵、黑石……这黑风岭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这时，身旁灌木微动，阿月的身影悄然出现。她脸色有些苍白，衣襟上沾着点点血迹，但眼神依旧清冷，仿佛刚才的激战只是寻常。

“没事了。”她淡淡说了一句，目光扫过众人，“前面不远有个猎户村，可暂作休整。记住你们的承诺。” 说完，她便自顾自走到一旁，取水清理伤口，不再多言。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众人身上，驱散了岭中的阴寒，却驱不散心头的重重迷雾。黑风岭已过，但前路，依旧吉凶未卜。而这位名叫阿月的女子，究竟是引领他们走向光明的使者，还是另一个更深的漩涡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