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第一助产士 第121章 血契盟誓

夜色如墨，山谷中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穿过林梢，带来远处不知名野兽的悠长嚎叫，更添几分神秘与肃杀。顾长渊与林婉清跟随在阿图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顾长渊伤势未愈，步履略显沉重，但脊梁挺得笔直，手中紧握那冰冷的铁盒，仿佛握着千钧重担，也握着唯一的希望。林婉清搀扶着他，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也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大祭司深夜召见，点名要带上“钥匙”，此行绝非寻常。

他们并非走向之前那片聚集的空地，而是沿着一条更为隐秘、几乎被荒草藤蔓完全覆盖的小径，向山谷最深处行进。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阿图手持一根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异骨棒在前引路，沉默不语，唯有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天然石壁，藤蔓垂落，如同巨幕。阿图拨开一层厚厚的藤萝，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苔藓和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沁入骨髓的阴冷。

“跟上。”阿图低哑地说了一声，率先弯腰钻入洞中。

顾长渊与林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两人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景象让两人呼吸一滞——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穹顶高悬，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洞壁镶嵌着一些能自发幽光的奇异矿石，散发出朦胧的蓝绿色光芒，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光怪陆离，宛如鬼域。洞穴中央，是一潭比之前所见更加深邃、幽暗的泉水，水色近乎墨黑，水面上漂浮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色寒气，那奇异的香气在这里浓郁了数倍，闻之让人心神摇曳。

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潭对面，有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呈圆形，分三层，上面刻满了与岩壁上相似的扭曲符文，中央插着一根约一人高的粗大骨杖，杖身缠绕着暗红色的藤蔓，顶端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浑圆宝珠——那光芒纯净而圣洁，与周围诡异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大祭司就站在祭坛前，背对着他们，佝偻的身影在珠光映照下，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秘。阿雅和巨石肃立在祭坛两侧，神情庄重。

“大祭司，人带到了。”阿图躬身禀报。

大祭司缓缓转过身，苍老的面容在珠光下更显深邃，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时空。他的目光直接落在顾长渊手中的铁盒上，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光流转。

“外来者，”大祭司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带着奇异的共鸣，“将‘钥匙’……请上祭坛。”

“请”字用得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长渊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林婉清紧紧跟随。踏上冰冷的黑石台阶，走近祭坛，那浓郁的香气和莫名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顾长渊能感觉到，手中铁盒似乎在微微发烫，与祭坛中央那颗宝珠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呼应。

他依言，将铁盒轻轻放在祭坛中央，骨杖之前。

就在铁盒接触祭坛黑石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祭坛上所有刻画的符文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中央骨杖顶端的宝珠白光暴涨，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与此同时，顾长渊怀中的铁盒剧烈震动起来，盒盖“咔哒”一声，竟自行弹开！

盒内，那半块青铜虎符和几封密信，在珠光的照耀下，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流动不休的暗金色细小符文！这些符文与祭坛上的符文、乃至洞壁上的文字，隐隐呼应，构成一个庞大而玄奥的体系！

“果然……是‘鹰之眼’的碎片……承载着叛徒的罪孽与契约的烙印……”大祭司喃喃自语，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怒，也有……一丝解脱。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那半块虎符。指尖触碰到青铜的刹那，虎符上的暗金符文骤然脱离实体，化作一道流光，注入骨杖顶端的宝珠之中！

宝珠光芒再盛，光线在空中交织，竟缓缓凝聚成一幅模糊的动态影像——那是一片血腥的战场，硝烟弥漫，残旗猎猎，隐约可见一个身披玄甲、面容模糊的将领，手持一枚完整的飞鹰兵符，正在发号施令。而战场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将某种东西倒入水源……影像破碎，又重组，变成了一座辉煌的宫殿内景，一个身穿亲王服饰的背影（与肃王极为相似）正将一枚丹药献给龙榻上模糊的身影……最后，影像定格在一只狰狞的、喙部分叉的飞鹰标记上，标记下方，是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虚影！

这……这是“鹰之眼”碎片记录的历史片段？！是“鹞鹰”的罪行？！

顾长渊和林婉清看得心神剧震，几乎无法呼吸！这远超常理的景象，证实了大祭司所言非虚！这圣物，竟真能追溯因果，显现罪证！

“叛徒窃取圣物之力，行此逆天恶行，契约反噬，其罪孽已深入碎片骨髓。”大祭司收回手指，宝珠光芒渐敛，影像消散。他看向顾长渊和林婉清，目光如炬：“你们追寻真相，身负其害，亦被‘钥匙’牵引至此。此乃山魈之灵的指引。然，欲借圣物之力，窥探完整真相，铲除叛徒，需立下血契。”

“血契？”顾长渊心头一凛。

“不错。”大祭司肃然道，“以汝等之血，滴于祭坛，与圣物立约。契约即成，汝等可暂借‘鹰之眼’溯源之力，追踪叛徒踪迹，感知其邪术波动。但亦将承担契约之重——若心术不正，或背弃铲除叛徒、净化圣物之誓约，必遭圣物反噬，神魂俱灭！此外，契约期间，汝等气息将与圣物相连，叛徒或其党羽若靠近，亦可能有所感应，凶险倍增。汝等……可愿立此血契？”

条件苛刻，代价巨大，但回报亦是惊人——获得追踪“鹞鹰”的超凡能力！然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卷入与“鹞鹰”及其背后势力的超自然对决中，再无退路。

顾长渊与林婉清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已然明了彼此心意。他们早已身陷局中，退则必死，进或有一线生机。为了真相，为了冤魂，为了这摇摇欲坠的江山，他们没有选择。

“我们愿意！”两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好！”大祭司眼中精光一闪，取过祭坛上摆放的一柄黝黑骨刀，“以此刀割掌，滴血于祭坛中心。”

顾长渊毫不犹豫，接过骨刀，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黑石上，发出“嗤”的轻响，竟被瞬间吸收，石面上浮现一个复杂的血色符文。林婉清亦咬牙划破手掌，将鲜血滴落。

两人的血液在祭坛上交汇，血色符文骤然亮起，与宝珠白光交融。一股灼热的气流瞬间涌入二人体内，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纽带将他们与祭坛、与那半块虎符连接在一起。同时，他们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些模糊的感应——对某种阴冷、邪恶气息的敏锐直觉，以及对远方某个方向若有若无的牵引感……这就是“鹰之眼”的溯源之力？

“契约已成！”大祭司肃声道，“记住你们的誓言！叛徒不除，圣物不净，契约不休！现在，静心凝神，尝试感应‘钥匙’中残留的叛徒气息，或许能窥见其真身线索！”

顾长渊与林婉清立刻闭目凝神，将意念集中在那半块虎符上。起初一片混沌，但随着血契力量的引导，他们渐渐“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感受到了一些混乱的情绪——无尽的野心、对权力的贪婪、施展邪术时的冰冷快意、还有……一丝深藏的快被遗忘的、对这片山林故土的……复杂恨意？

突然，林婉清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失声道：“丹药……那种混合了‘蚀心草’和‘幻心花’的邪药气息……我感应到了！在……在东北方向！很远……但很清晰！而且……还有一种……类似于……肃王身上佩戴的龙涎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几乎同时，顾长渊也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战场……边关……我看到了残缺的布防图……还有……一个模糊的、戴着半张青铜面具的身影……在发号施令……气息……与虎符中残留的叛徒意志……同源！”

青铜面具！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黑风峡救援他们的那群灰衣人首领！难道……

线索在此刻惊人地交汇！肃王、丹药、边关布防、青铜面具人……“鹞鹰”的真身，呼之欲出！即便不是肃王本人，也必是与他关系极深、且能调动那股神秘灰衣人势力的核心人物！

大祭司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波澜起伏：“看来……契约之力已开始显现。叛徒……离他的末日，不远了。”

他挥了挥手，祭坛光芒渐息，铁盒盖拢，那股奇异的连接感减弱，但并未消失，仿佛在灵魂深处留下了一道印记。

“去吧。带着契约的力量，完成你们的使命。山魈族，会是你们暗中的助力。但记住，最终直面叛徒的，只能是你们自己。”大祭司转过身，背影萧索，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重负。

顾长渊与林婉清躬身行礼，拿起铁盒，在阿图的引领下，默默退出这神秘的祭祀洞窟。

洞外，月明星稀。两人站在夜风中，感受着体内那缕奇异的联系和脑海中清晰的指向，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与决绝。

血契已立，再无回头路。东北方向，京师所在，龙潭虎穴，他们必须再闯一次。而这一次，他们手中，多了一把能照妖的“神兵”。

“长渊，你的伤……”林婉清担忧地看向他。

“无妨。”顾长渊握紧她的手，目光锐利如刀，望向东北方的夜空，“契约之力似乎对伤势亦有滋养。我们必须尽快动身，趁‘鹞鹰’还未察觉。”

追猎，正式开始。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或许从这一刻起，已在悄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