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委回首三十年 第91章 雾锁连城2016年12月

十一月底的财政部之行，为北阳带来了宝贵的转型资金和政策试点，但林枫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味这份喜悦，一场覆盖小半个中国的持续大范围雾霾，就将北阳牢牢锁在了灰白色的穹顶之下。

林枫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模糊的城市轮廓。仅仅两天时间，北阳的空气质量指数从不到一百迅速飙升至四百以上，达到了严重污染级别。整座城市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灰色罩子里，连百米外的建筑都只剩下朦胧的轮廓。

林书记，气象局和环保局的联合报告出来了。秘书长拿着文件，语气沉重，不利气象条件持续，预计未来五天，污染过程还会加重。我们已经启动了橙色预警应急响应。

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召开全市大气污染防治紧急会议。林枫转身，语气果断，同时，以市委办公厅名义，给省委打报告，申请在北部三市建立区域性联防联控机制。

他知道，雾霾不分行政区划，单靠北阳一市，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会议上，气氛如同窗外的天气一样凝重。当讨论到是否实施机动车单双号限行时，争议达到了顶点。

单双号限行？影响面太大了吧？市民出行怎么办？一位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立即反对。

马上就是年底，购物、聚会、走访，公共交通能跟上吗？

但不采取坚决措施，空气质量再恶化，启动红色预警，社会影响更大！

林枫静静听着各方意见，直到争论声稍息，他才敲了敲桌子。他一锤定音，不仅要限，还要立刻通过所有渠道向社会公布。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公车，从我做起，今天就开始单双号限行！同时，交通局、公交集团必须确保公共交通运力，增加班次，延长运营时间！

他环视会场，语气放缓但更加有力：我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很多不便。但请大家想一想，是我们的暂时不便重要，还是孩子们的健康重要？是所谓的年味儿重要，还是呼吸上干净空气重要？

散会后，林枫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让司机开着车，随机在城里转。他先到了一个公交枢纽站，看到等车的队伍排得很长，但秩序井然。他下车和几位市民交谈。

大爷，限行了，出行受影响了吧？

是有点不方便，但为了空气质量，能理解。政府公交车加开班次了，我们等等就行。

随后，他来到一个仍在生产的家电企业，检查其环保设施是否正常运行。厂长认出了他，赶忙汇报：林书记，我们严格执行了减排要求，环保设施全开！

林枫点点头，却走到厂区边缘，指着不远处几个若隐若现的烟囱问：那边是什么厂？看方向，好像是邻市的地界？

随行的环保局长看了一眼，肯定地说：是长远市下属县的一个工业园，里面有几家陶瓷厂和耐火材料厂，规模都不小。

林枫目光一凝，在车里直接拨通了长远市委书记的电话，语气严肃而恳切：老李，我林枫。我们北阳现在这空气，你们那边估计也够呛。我刚看到边界附近你们那几个工业园的烟囱，冒得还挺欢。咱们之前提的北部区域联防联控，得动真格的了……对，我建议，尽快开个协调会，统一排放和应急响应标准，谁也不能掉链子。

就在雾霾应对的紧张时刻，暗流再度涌动。赵伯涛在一次小范围会议上，看似无意地提起：现在有些地方，动不动就对企业限产、停产，对车辆限行，方法是不是太简单了？影响了经济发展，这个责任谁来负？

这话很快传到林枫耳中。他冷笑一声，对秘书长说：看来，有人是想把破坏营商环境的帽子扣给我们了。

他指示环保局、发改委，用数据说话，迅速整理了两份材料：一份是《北阳市产业结构与能源结构分析报告》，清晰指出传统重化工业占比过高、煤炭消费量巨大是内因；另一份是《应急减排措施环境效益评估》，用模型测算证实，各项应急措施对污染物削峰起到了关键作用。

十二月中旬，一年一度的经济工作会议在京城召开。作为省委常委，林枫参加了会议。当会议明确房地产定位，并进一步强调推动绿色发展的重要性时，林枫格外专注。这让他应对北阳雾霾的思路更加清晰，底气也更足了。

会议间隙，一位部委的领导特意走过来对他说：林枫同志，你们北阳是老工业基地，转型难度大，但中央推动绿色发展的决心是坚定的。你们在环保和转型上的探索，很有意义。

从北京返回北阳，林枫带回的不仅是中央会议的精神，更有一个新的构想。在省委常委会上，他汇报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并结合北阳实际，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同志们，这次雾霾警示我们，传统的发展路径已经难以为继。我建议，以此次治霾为契机，在全省范围内，尤其是我们北部城市群，统一环保标准，联合执法监督，共同规划产业布局，从源头减少污染。

这个提议在会上引发了热烈讨论。赵伯涛罕见地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林枫同志的建议很有建设性，但考虑到各地情况不同，我建议先在北阳及其周边三个市开展试点，取得经验后再全省推广。

林枫明白，这是赵伯涛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妥协。他立即表态支持：我完全同意赵省长的意见。我们可以先建立北部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试点，在实践中摸索经验。

试点方案很快获得通过。在林枫的推动下，北部四市建立了统一的应急响应机制和联合执法队伍。与此同时，北阳的新能源汽车产业、环保装备制造业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十二月下旬，持续多日的雾霾终于散去。久违的蓝天重现北阳上空，市民们纷纷在社交媒体上晒出蓝天白云的照片。林枫站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晴空，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场蓝天保卫战才刚刚开始，而更大的挑战，正在不远处等待着这座城市，也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