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仇怨的线索,在这鱼龙混杂的底层依旧渺茫。
一股熟悉的、近乎绝望的滞涩感再次萦绕心头,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撞在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上。
“又是一无所获……”
他立于高楼飞檐的阴影下,俯瞰着渐趋沉寂的城池。《青襄玉册》令他完美融于夜风与建筑的气息之中,无人可察。“难道真要等到修为通天,强行搜魂那些老怪物,才能窥见一线真相?”
这念头带着血腥气,却是眼下最直接、也最遥远的路。
心绪微澜之际,他脑海中闪过明若泠冷静睿智的眼神,忆起天丹宗驿馆内那短暂却真实的同盟氛围。
个人复仇之路暂陷僵局,而眼前危机已迫在眉睫。玄霄阁、神秘的星盘阵师、那分明是陷阱的“陨星海”秘境……这一切,不仅关乎他白砚舟,更关乎明家,关乎他此刻暂栖的这处“巢穴”。
“既然旧事难寻……便先顾眼前。”白砚舟眼中掠过一丝决断。“为明家探听消息,既是偿还收留之情,亦可借此触及更高层面的隐秘……或许,能从中寻得与我过往相关的蛛丝马迹。”
心念既定,他望向城池最核心处——
星罗殿及其附属区域,赛事主办、裁判与那些真正掌控局势者下榻之所。此地的戒备,远非外城可比。
他深吸一气,《青襄玉册》运转至极致。
周身气息不再模仿任何修士,而是化作山石土木,带着亘古的沉寂与自然。他仿佛成了夜色本身,成了一缕掠过屋脊的微风,无声无息地向着那灯火最辉煌、亦最森严的内城潜行。
避开巡逻守卫并非难事,那些明面岗哨在他如同环境一部分的隐匿术下形同虚设。真正的挑战,是那些笼罩重要建筑外围、无形无质却敏锐无比的阵法禁制。
他如最耐心的猎手,在一处宫殿群边缘阴影中停滞许久,灵识如纤细触须,小心探出,感知前方阵法能量的流动轨迹与强弱节点。
《青襄玉册》对地脉生气的沟通能力此刻彰显,他能模糊感知哪些区域禁制与地脉连接更弱,何处是能量流转的间隙。
终于,他捕捉到一个极其短暂的、因远处守卫换岗引发的、几乎可忽略的阵法波动紊乱。
就是此刻!
他身影如鬼魅般一闪,未带起半分风声,精准穿过那转瞬即逝的缝隙,如同水滴渗过沙层,成功潜入核心区域。
内部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暗处不知藏有多少眼睛。白砚舟将自身存在感压至最低,如壁虎游墙,借建筑阴影与雕饰掩护,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可能是沈恒或其他高层居所的方向移动。
他不敢释放神识大肆探查,只能凭借远超常人的五感,捕捉风中零碎言语,观察窗上偶尔映出的剪影。
一处守卫格外森严的偏殿外,他隐约听见内里传来低沉交谈,似乎提及“阵法”、“能量”、“祭……”,然后续话音太低,被一阵骤起的风声掩盖。
另一处散发药香的院落附近,他看见药王山庄少庄主药承鸿正恭敬立于院门外等候召见,脸上写满谄媚……
他如一个无声的记录者,将所见所闻刻印脑海。这些信息或许零碎,但拼凑起来,或可窥见阴谋的一角。
正当他欲冒险靠近那栋气势最恢宏的主殿时,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大而隐晦的神识扫过此区域,虽非专门探查,但那浩瀚的感知力令他瞬间僵直,将《青襄玉册》的敛息效果催至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没有生命的冷玉。
那神识一扫而过,未曾停留。
白砚舟心中凛然,知此地不可久留。他不再贪功,循来路与记忆中的阵法间隙,如退潮般悄然撤离。
待他重回外城相对安全的阴影中,天色已近拂晓。
虽未寻得关于自身仇怨的直接线索,但脑海中那些零碎信息——高层对“阵法”与“能量”的关切、药王山庄与高层的密切往来、以及那严密守卫与强大神识——皆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星罗城核心,正酝酿着巨大阴谋,而明家与他们,正身处风暴之眼。
他需尽快将这些情况告知明若泠与明惟清。个人仇恨暂且搁置,眼下,他们必须先携手,渡过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天色将明未明,正是黎明前最浓重的时刻。白砚舟如一道融于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天丹宗驿馆。他没有惊动旁人,径直来到明若泠房外。
几乎在他靠近的瞬间,房门便无声滑开一道缝隙。明若泠显然并未深定,一直保持着警觉。她看向门外气息如常、眼神却比平日更显幽深的男子,侧身将他让进屋内,随即迅速合上门,并加固了隔音禁制。
“有发现?”她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她注意到白砚舟衣袂间沾染的、属于深夜寒露的清冷气息。
她知晓他今夜所行为何。
白砚舟并无赘言,言简意赅地将探查所得道出,声线平稳却带着分量:
“其一,星罗城内城守卫森严,阵法密集,远超常规赛事所需。有强大神识定期巡视,疑有超越融灵境的存在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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