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栖雁坳还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晨雾之中,只有“升龙引”那规律有力的轰鸣声穿透雾气,昭示着这里的生机。
沈云疏一行人已经准备妥当。除了林栖、沈云墨和石头,她还挑选了另外四名身手矫健、头脑灵活的队员,分别是擅长侦察的阿昌,以及三个在多次战斗中表现沉稳的年轻汉子。算上沈云疏自己,一共八人。
每个人都穿着浆洗得干净利落的粗布短打,外面罩着硝制过的皮甲,腰佩腰刀,背负手弩,箭囊里插着满满的箭矢。武器精良,但刻意收敛了锋芒,没有打出任何旗帜,看起来更像是一支精干的巡逻或者狩猎小队,而非要去与人冲突。
沈云疏自己也是一身利落打扮,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身上除了必要的防身短刃和一小包赵叶准备的急救药材,没有多余饰物。她站在队伍前,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沉稳的脸。
“此行的目的,大家都清楚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是去谈话,不是去厮杀。保持警惕,但不可主动挑衅。一切行动,听我号令,若遇突发状况,以林栖的指令为优先。”
“是,云疏姐!”众人低声应道,眼神里既有紧张,也有兴奋。
周砚和王氏、沈槐都来送行。王氏上前替沈云疏理了理本就很平整的衣领,眼圈有些发红,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女儿的手。沈槐则拍了拍沈云墨的肩膀,沉声道:“机灵点,护好你姐。”
“爹,娘,放心。”沈云墨重重点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周砚最后走到沈云疏面前,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盒递给她:“里面是三颗改进过的‘迷障弹’,触发更灵敏,烟雾更浓,关键时刻或可阻敌脱身。”他没有多言,眼神中的关切和信任却毋庸置疑。
沈云疏接过,小心收好,对周砚点了点头:“周大哥,家里劳你费心。”
“早去早回。”周砚沉声道。
没有更多的告别,沈云疏转身,手一挥:“出发。”
林栖一言不发,率先迈步,如同识途的老马,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没入晨雾弥漫的山林之中。他的步伐轻盈而精准,总能找到最省力、最隐蔽的路径,避开可能存在的视线和陷阱。
通往南山村的路,他们之前探过,并不算特别崎岖难行,但也绝非坦途。林间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偶尔有早起的鸟雀啁啾。队伍沉默而高效地行进着,除了必要的低声交流和脚踩在落叶上的细微声响,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黑子跟在沈云疏脚边,耳朵不时转动,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沈云墨紧跟在姐姐身侧,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不住地扫视着道路两旁幽深的林木。石头和阿昌则一左一右,稍微突前一些,担任尖兵的角色。
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然大亮,林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指向不远处一片地势略高的山坡:“前方三里,就是南山村入口。那支‘游商’队伍,就在坡下那片桦木林边缘扎营。”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然看到林地边缘有几点不起眼的烟火气,隐约还能看到几匹驮马的身影。
“绕过去,直接去村口。”沈云疏果断下令。她不想节外生枝,与那来历不明的“游商”产生任何接触。
林栖点头,带着队伍从侧翼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悄然绕行。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总能找到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缝隙通过,连黑子都乖巧地压低身子,紧跟步伐。
又前行了一刻钟左右,一片被开垦出的坡地和一道依着山势用石块和粗木垒砌的矮墙出现在眼前。矮墙后,隐约可见错落有致的屋舍轮廓,炊烟袅袅。那里就是南山村。
村口设有简陋的寨门,由粗大的原木钉成,此时紧闭着。寨门上方和两侧的矮墙后,能看到手持长矛、弓箭的人影在晃动,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气氛明显比栖雁坳要紧张得多。
沈云疏示意队伍在距离寨门约百步之外的一片空地上停下,这个距离既表示了没有敌意,也处于手弩的有效射程之内,进退有据。
“云墨,你去喊话,表明身份和来意,求见石岩队长。”沈云疏吩咐道。沈云墨年纪轻,由他出面喊话,更能淡化对峙的意味。
沈云墨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运足中气,朝着寨门方向朗声道:“栖雁坳沈云疏,携同伴前来拜访,有要事与石岩队长相商,并无恶意,请通禀!”
清朗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寨墙上的人影一阵骚动。显然,“栖雁坳”和“沈云疏”这两个名字,在如今的南山村已经不算陌生。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一个身材高壮、面容黝黑、眼神锐利的汉子带着四五个人走了出来。那汉子约莫三十五六年岁,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腰间佩着一把厚背砍刀,步履沉稳,气息凝练,正是林栖描述过的石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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