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带回的“蝮蛇”已混在敌军中的消息,如同最终敲响的战鼓,将营地内最后一丝杂音彻底抹去。空气中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远处峡谷方向如同闷雷般逐渐逼近的喧嚣——那是无数脚步踩踏碎石、兵刃碰撞甲胄、以及粗暴呵斥混杂成的死亡序曲。
沈云疏站在加固木屋的屋顶,这里是她的指挥位,视野开阔。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冰冷的空气让她因极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重新稳定。目光如炬,扫过下方依托工事、严阵以待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位置和职责清晰地烙印在她脑中:
正对着峡谷出口的厚重栅栏后,是防御最核心、压力最大的正面防线。周砚魁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在那里,他左手紧握一面新赶制的、蒙着浸湿兽皮的加厚木盾,右手则持着那杆特制的、安装了星铁嵌钢矛头的“破甲矛”,矛尖在跳动的火光下流转着幽冷致命的寒光。紧挨着他的是赵石,这个沉默寡言却力量惊人的少年,同样手持破甲矛和木盾,眼神凶狠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是周砚最可靠的副手。在他们两人身后一步,是紧握着一柄厚重柴刀、神情紧张却不肯后退的李老四。他们三人,构成了抵挡正面冲击最坚实的三角阵型。
栅栏两侧的工事和了望塔上,是营地的远程打击和支援力量。左侧的制高点和射击孔后,是石头和沈云墨。石头是除了林栖外最敏捷的年轻人,他主要负责一张强弓,进行精准射击,同时兼顾观察侧翼;沈云墨则操作一架需要较大力气上弦的手弩,他年纪虽小,但眼神好,负责查漏补缺和传递消息。右侧则由阿昌负责,他带着营地最后一张强弓和投石索,主要任务是压制试图靠近栅栏的散兵,并随时准备支援大门方向。
而林栖,则如同彻底融入了营地侧翼和后方的黑暗之中。他的任务是单独行动,如同最致命的影子猎手,专门搜寻并解决那条潜在的毒蛇——“蝮蛇”,以及任何试图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渗透进来的敌方精锐。他是游离在固定防线之外,却至关重要的自由力量。
整个营地,能够直接投入一线战斗的,就是这七个人。沈云疏坐镇中枢指挥,周砚、赵石、李老四顶在最前,石头、沈云墨、阿昌负责远程支援与警戒,林栖独力应对暗处的威胁。每一个人都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眼神里是破釜沉舟、与家园共存亡的决绝。
“稳住!听我号令!”沈云疏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出,清晰而稳定,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注入了一丝冷静的力量。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声音,峡谷入口处那晃动的火光骤然变得猛烈而混乱,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伴随着凄厉的哭喊、粗暴的呵斥和兵刃恐吓的声音,如同被驱赶的牲口,涌入了峡谷出口与营地栅栏之间的那片石滩!
第一波攻击,如期而至,是被驱赶的流民!
这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人们,被身后黑旗寨督战队的刀枪逼迫着,踉跄向前。他们手中大多空空如也,只有绝望的挥舞和无助的哀嚎。
看到这一幕,栅栏后的赵石和李老四呼吸不由得一窒。
“放箭!瞄准他们身后督战的人!”沈云疏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下达了指令,“石头,阿昌,执行!云墨,注意观察!”
“咻!咻!”
石头和阿昌几乎同时放箭!两支箭矢带着尖啸,精准地越过流民队伍的头顶,射向了混在后方、正挥舞兵刃驱赶人群的黑衣督战队!
“啊!”
一声惨叫,一名督战的黑衣汉子应声倒地。这精准而致命的打击,让流民队伍瞬间大乱,也让后面的督战队出现了片刻的慌乱。
与此同时,冲在前面的流民也触发了林栖提前布置在石滩上的死亡陷阱!
“咔嚓!噗通!”
陷坑张开吞噬生命的口子,尖锐的木刺瞬间穿透了跌落者的身体。绊索触发,沉重的木桩呼啸着荡出,将路径上的数人狠狠撞飞!
惨叫声、哭喊声、陷阱的机械声混杂在一起,石滩瞬间变成了恐怖的死亡地带。
流民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恐惧压倒了一切,人群开始本能地向后溃散,向两侧躲藏。
“打得好!”周砚在栅栏后低吼一声,紧绷的肌肉稍稍松弛。沈云疏的策略成功避免了与流民的无谓消耗,并有效打击了督战队。
然而,黑旗寨的指挥者显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混乱中,后方响起了更加凶狠的呵斥和刀锋砍杀**的声音,强行弹压。紧接着,约三十名穿着相对统一、手持刀盾和简陋木梯的青龙帮与溃兵混杂的队伍,从流民后方压了上来。他们眼神凶狠,动作迅捷,开始有组织地清理陷阱,试图打开通道。
“第二波来了!弓弩手,自由射击,压制靠前的敌人!周大哥,准备接敌!”沈云疏的声音依旧稳定。
箭矢和石块开始更加密集地落下,虽然大部分被敌人的木盾挡住,但也有效地延缓了他们的推进,不时有人被箭矢从缝隙射中,惨叫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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