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再次降临,山谷中的雾气比往日更浓,仿佛天地也感知到了这份紧绷,用乳白色的纱幔将一切遮掩。营地内,经过一夜的紧张筹备和短暂休整,人们的脸上虽有倦色,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周砚在天亮前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武器。他特意挑出了三把性能最好的猎弓,这些弓的弓身用的是韧性极佳的柘木,弓弦是新鞣制的鹿筋,经过他和沈槐的反复调试,力道足以在百步内穿透皮甲。他又选出二十支箭,箭杆笔直,尾羽修剪得一丝不苟,最关键的是,箭头是用了新法锻造、又经过仔细打磨的三棱锥形,闪着幽冷的寒光。
“赵石,石头,过来。”周砚将弓箭递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两人。赵石沉默地接过,粗壮的手指抚过光滑的箭杆,眼神沉稳。石头则略显兴奋,但又努力克制着,他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位置选好了吗?”周砚看向刚刚从外围侦查回来的林栖。
林栖点头,言简意赅:“河湾上游,有一处石滩,岸边有片枯芦苇,便于隐蔽。对岸正对土地庙侧面,视野清晰,距离约八十步,正好在强弓有效射程内。”
“好!”周砚重重拍了下赵石和石头的肩膀,“记住,不求伤人,只求立威!箭要射得准,射得狠,要深深钉进对岸的土里或者树干上,让他们看清楚!射完立刻按预定路线撤回,不要停留,不要回头!”
“明白,周大哥!”两人齐声应道,随即在林栖的带领下,如同三道轻烟,迅速消失在浓雾和营地的栅栏之外。
他们离开后,营地并未沉寂。沈云疏找到了正在组织妇女和少年们往木屋墙体后方堆积备用石块和滚木的沈槐。“爹,林栖他们的行动是为了示强,但我们还得做另一手准备。万一对方不被吓住,甚至被激怒,我们得有让他们真正肉痛的东西。”
沈槐抹了把额头的汗:“云疏,你的意思是?”
“火药。”沈云疏声音压得很低,“我们需要一次小规模的、可控的,但动静一定要够大的展示。就在我们这边的河岸,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们隔着河,能看到爆炸的火光,听到巨响,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但要确保绝对安全,不能暴露我们火药的真正威力和用法细节。”
沈槐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声光之威?吓破他们的胆?这主意好!我这就带人去准备,选在下游那片乱石滩怎么样?离对岸够近,石头多,爆炸效果也明显,而且离咱们主营地远,安全。”
“可以。用量控制好,用竹火雷,装药量比平时演练多五成,埋设要隐蔽,遥控引信要足够长,确保我们的人能安全撤离。”沈云疏仔细叮嘱。
“放心,这事我在行!”沈槐眼中闪过一道光,立刻招呼了几个手脚麻利又绝对可靠的少年,去仓库领取材料。
与此同时,在对岸的土地庙周围,青龙帮的人马也已经开始活动。几个喽啰在河边打水,目光不时警惕地扫过雾气朦胧的对岸。庙门口,一个戴着破旧皮帽子、身材精瘦的汉子正和那个穿着陵州府号衣的溃兵低声交谈着,皮帽子汉子正是这队人的头目,人称“刘三刀”。
“王老四,你确定你没看错?对岸那片山里,真藏着肥羊?还有你说的那条能绕过北边卡子、直通南边的小路?”刘三刀眯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语气带着审视。
那溃兵王老四赶紧点头哈腰,指着对岸:“刘爷,千真万确!小的之前被追得没办法,钻过那片林子,亲眼看到过炊烟,人还不少!至于小路……小的只是听逃荒的人提过一嘴,说西边山里有猎道,具体在哪儿,还得找。不过,他们能在山里活下来,肯定有门路,说不定就知道那条路!”
刘三刀吐掉草茎,哼了一声:“最好是。要是让弟兄们白跑一趟,你知道后果。”他抬头看了看浓雾,“这鬼天气……等雾散点,派两个人,往下游走走,看看有没有水浅能过河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咻——噗!”
“咻——噗!”
接连几声!只见几道模糊的黑影如同毒蛇般从对岸浓雾中电射而出,跨越数十步宽的湍急河流,狠狠地钉在了土地庙旁的土坡上,甚至有一支直接穿透了一棵碗口粗的杨树树干,箭尾兀自剧烈颤抖,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河边打水的喽啰吓得差点栽进河里,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庙门口的刘三刀和王老四也骇然变色,猛地抽出腰刀,紧张地望向对岸。
雾气缭绕,对岸的情形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枯芦苇丛似乎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但那几支深深嵌入土坡和树干、箭簇在渐亮的晨光中闪着寒光的箭矢,却像无声的警告,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对岸有高手,而且不好惹!
“他娘的!”刘三刀脸色铁青,快步走到土坡前,用力拔下一支箭,入手沉重,箭头的三棱设计和冰冷的质感让他心头一凛。“好硬的箭头!这力道……绝不是普通猎户能有的!”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王老四,“你他妈不是说就是一伙逃荒的泥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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