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小队离开后的营地,仿佛被抽走了一丝活跃的生气,却又在另一种秩序下紧密运转。沈云疏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不仅要统筹全局,还要压下心中对弟弟和周砚等人的担忧,将这份牵挂转化为推动营地前进的动力。
工坊区内,锻打声依旧,但节奏略有不同。周砚不在,主导锻打的是赵石,沈槐在一旁指导。他们正在尝试批量生产那种经过简单折叠锻打的、品质更好的钢条,用于制作更耐用的矛头和柴刀。每一次锤落,赵石都无比专注,仿佛要将周砚教导的每一分精髓都融入其中。汗水沿着他年轻却已显刚毅的脸庞滑落,滴在炽热的铁砧上,发出“嗤”的轻响。
“对,就是这样,力道要透,但不能死。”沈槐看着赵石的动作,不时出声指点,“感觉铁胚的‘性子’,它软的时候你就狠命捶打,它开始发硬、颜色变暗,就得赶紧回火,不然就容易裂。”这些经验之谈,是沈槐看着周砚锻打时默默记下,如今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赵石。炉火映照下,一老一少的身影在工坊墙壁上投下专注的剪影。
阿禾在火药工坊的工作更加独立。她严格按照沈云疏留下的配比表,一丝不苟地配制着甲号爆破火药和乙号迷障火药,并将它们小心地装入统一规格的厚壁小陶罐中,用熬制的树胶混合蜡仔细密封接口。她还开始尝试用韧性更好的薄牛皮纸包裹定量火药,制作引信更短、投掷更便捷的“震天雷”原型。沈云疏偶尔会过来检查,看到阿禾操作严谨,流程规范,甚至能提出一些改进封装方法的想法,心中甚是欣慰。这个小姑娘在一次次实践中,正迅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
营地北面,靠近山脚的地方,一项新的工程开始了——烧制石灰。这是沈云疏从古籍中找到的灵感,石灰可用于改善土壤、消毒、乃至未来可能的建筑粘合剂。沈槐带着李老四和阿昌,寻找到一处裸露的石灰岩层,开采石料。沈云墨不在,阿昌承担了更多的运输工作,他用背篓将开采下的青灰色石灰石块一筐筐运回营地附近预先挖好的窑坑旁。李老四则挥舞着铁镐,嘿呦嘿呦地开采着石料,他如今已完全融入了这个集体,干活格外卖力。
这座石灰窑结构相对简单,是一个在地面挖掘的、内壁用耐火泥涂抹的竖坑。将木柴和石灰石交替填入,点燃后长时间煅烧即可。虽然原理简单,但控制火候和确保燃烧充分仍需经验。沈云疏参考了冶炼炉的一些设计,在窑底设置了通风口,希望能提高效率。
建造石灰窑和初次煅烧的过程,同样充满了摸索。沈槐负责指挥垒砌窑体,李老四和阿昌负责搬运和填装燃料石料。第一次点火,因为通风不畅,浓烟滚滚却温度不足,煅烧失败,得到的依旧是石头。沈云疏和沈槐围着窑坑研究了半天,判断是通风口太小且位置不佳。他们扩大了通风口,并在窑体下部增加了几个辅助进气孔,重新堆叠燃料和石料。
第二次尝试,火焰终于呈现出理想的白色,高温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窑坑冷却后,他们用长木棍小心地扒开灰烬,露出了底下雪白酥松的生石灰块。成功的那一刻,负责主要烧窑工作的李老四脸上露出了憨厚而灿烂的笑容,仿佛这洁白的灰块是他得到的最大奖赏。沈云疏用手捻起一点生石灰粉末,感受着那独特的细腻与灼热感,心中盘算着它的诸多用途。
赵叶的医术实践也有了新进展。她不仅成功配制出了效果不错的止血药粉,还根据母亲的模糊记忆和有限的药材,尝试熬制了一种治疗风寒初起的汤剂。当营地负责值守的阿昌因夜里着凉有些鼻塞头痛时,赵叶鼓起勇气让他服下了汤药。次日,阿昌的症状明显减轻,这给了赵叶巨大的信心。她更加投入地研究起那些医书杂集,并在药圃里划出一小块地,尝试播种一些收集来的、可能具有药用价值的植物种子。
春婶则带着大丫和铁蛋,将采集来的几种韧性十足的野草茎秆浸泡在溪水中软化,然后用木槌反复捶打,使其纤维分离,再灵巧地编织成更耐用的草鞋和筐篓。她还发现了一种野生的、带有薄荷清香的植物,将其叶片晒干、捣碎,加入他们自制的简易肥皂中,制出的“薄荷皂”清洗后给人一种格外清爽的感觉,深受大家喜爱。大丫学得很快,已经能编出像模像样的小篮子,铁蛋则在一旁帮忙递送材料,一家人其乐融融。
了望塔的值守成了重中之重。沈云疏排了班次,确保白天至少有一人携带望远镜在塔上观察,不仅关注东南方侦察小队可能归来的方向,也警惕着其他方位的任何风吹草动。黑子似乎也明白营地人员的减少,变得更加警觉,常常主动跟在值守人员身边,或是在营地外围逡巡,竖起耳朵聆听远方的动静。
林栖带领的侦察小队,行进速度极快,选择的路径隐蔽而高效。周砚虽右臂不便,但步履沉稳,气息绵长。沈云墨和石头紧跟其后,学习着林栖的野外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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