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高度戒备中流逝,仿佛拉满的弓弦,每一刻都充满了紧绷的张力。洞穴内,手弩的产量在稳步提升,又有三把成品加入了装备序列。分配武器时,沈云疏再次严申了安全条令,确保每一件武器都被谨慎对待。
周砚的康复训练进入了结合实战模拟的阶段。他不再仅仅对着岩壁开弓,而是让沈云墨和赵石在移动中扮演敌人,训练自己在不同角度和姿态下的左手刀法应对。他的动作愈发流畅,左手的“淬火”划破空气时带着嘶嘶轻响。右臂虽然依旧无法承担主要攻击,但在格挡和身体转向时,已经能提供稳定的支撑。
“注意步法,刀随人走!”周砚的声音在训练区域内回荡。沈云墨和赵石全神贯注,汗水浸透了衣衫。石头和阿昌则在另一边,练习着手弩的快速上弦和瞄准。
林栖的侦查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王参事似乎对火攻失败并不气馁,他派出了更多人手,沿着坠星崖底部和暗河两岸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们在测量。”林栖在一次深夜归来后说道,“用绳尺和罗盘,记录崖壁的走向和高度。那个被重兵把守的棚子里,夜间有时会透出灯火,我听到过里面传出金属敲击和研磨的声音。”
测量?研磨?沈云疏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天下午,变故突生。
当时,沈云疏正和阿禾在僻静岔洞内检查最后一批“竹火雷”的引线密封情况。突然,守在洞穴主入口附近的黑子猛地站起身,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的咆哮,颈毛炸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在洞口上方岩缝了望的阿昌发出了急促的鸟鸣示警!
“敌袭!”周砚的低吼瞬间传遍洞穴。
训练戛然而止。沈云墨、赵石和石头立刻扑向防御位置。周砚左手已握住了“淬火”。沈云疏和阿禾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沈云疏迅速将几枚“迷障弹”塞入腰间的皮囊。
“多少人?哪个方向?”沈云疏快步走到周砚身边。
“看不清,黑子反应很激烈,阿昌示警的是主入口方向。”周砚语速极快,“林栖不在。”
就在这时,入口处的藤蔓被粗暴地扯开一道缝隙,一道人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正是沈云墨!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肩上赫然插着一支仍在颤动的箭矢!鲜血正从伤口渗出,迅速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
“阿墨!”沈云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失声惊呼,原本的冷静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沈云墨忍痛低吼,身子因疼痛而微微佝偻,“外面……外面有王参事的人!五个,可能更多!他们发现了这里!我……我被冷箭射中了!”
看到弟弟苍白脸上强忍痛楚的神色,以及那刺目的血红,沈云疏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怒火直冲头顶,混杂着强烈的担忧和后怕。她强行定住身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洞口外传来嚣张的叫嚷:“里面的流民听着!乖乖滚出来!王大人看上了你们这窝子,识相的就自己滚蛋!”
周砚眼中寒光一闪,左手猛地一挥:“按预案,准备迎敌!云疏,带你娘她们退后!沈伯,封死第二出口!赵石,石头,守住左翼!”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女眷们迅速退向洞穴深处。沈槐和李老四推动巨石堵死第二个出口。赵石和石头架起了手弩。
沈云疏却没有立刻退后,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沈云墨流血的肩膀上,声音因紧绷而有些沙哑:“赵叶!快!先给阿墨止血!”
赵叶早已提着药箱冲了过来,迅速检查伤口。“箭头卡在骨头缝里,需要立刻拔出来!”她快速说道,手下不停,拿出干净的布条和止血药粉。
“姐……我没事……”沈云墨还想逞强,但剧痛让他额上冷汗涔涔。
“别说话!”沈云疏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但蹲下身扶住他另一边胳膊的手,却轻柔而稳定。“赵叶,需要怎么做,你只管做。”她看向赵叶,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压抑的焦灼。
周砚将洞口的指挥暂时交给石头,也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伤势,沉声道:“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失血过多更麻烦。”他看向沈云疏,“外面的人暂时不敢进来,但拖延不得。”
沈云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对弟弟的担忧中抽离出来,大局不容她此刻过多沉溺于私情。她快速对周砚道:“周大哥,洞**给你。给我一枚‘竹火雷’,我去把他们逼退,为阿墨争取治疗时间!”
周砚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中交织的决绝与担忧,点了点头:“阿昌,拿一枚‘竹火雷’给云疏。小心。”
阿昌立刻将一枚竹火雷递了过来。沈云疏接过,检查引线,然后对赵叶和王氏道:“娘,你帮着赵叶按住阿墨!阿墨,忍一下!”
她说完,猫着腰,借助洞内阴影潜行到离洞口十余步的大石后面。外面兵痞的叫骂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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