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连接着未知的巢穴,血腥气与怪犬的低吠,无一不昭示着潜在的危险近在咫尺。然而,生存的本能告诉他们,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更强的实力和更清晰的认知,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立足。
周砚的康复训练因此被赋予了更紧迫的意义。清晨的微光中,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左手的刀法练习和右臂的温和拉伸。那张拉力较小的猎弓被他再次拿起。他选择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面对着一堵布满苔藓的岩壁,开始了极其枯燥而艰辛的恢复性开弓练习。
他的动作缓慢得近乎凝滞。左手稳稳定住弓身,将弓弣轻轻抵在恢复了些许知觉和力量的右臂臂弯处,这个简单的动作就需要调动右臂残存的肌力来维持稳定。然后,是更艰难的部分——用右手手指,依次搭上弓弦。食指、中指、拇指,曾经能轻易拉开强弓的手指,如今却显得笨拙而无力,仅仅是勾住弓弦这个动作,就让他额角青筋微微凸起。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核心悄然绷紧,左臂如同磐石般向前稳固推举,右臂则凝聚起全部的精神与微弱的力量,试图向后牵引。弓弦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呻吟,被缓缓拉开了一指、两指……距离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右臂难以抑制地开始颤抖,酸软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再也无法寸进。
周砚没有强行坚持,他缓缓地、控制着将弓弦复位,避免任何可能损伤关节的突然松弛。一次,两次,十次……他重复着这个看似毫无进展的过程,汗水顺着坚毅的下颌线滑落,砸在脚下的尘土里。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在他脑海中刻下更清晰的发力轨迹和肌肉记忆。林栖偶尔会无声地出现在附近,并不指点,只是默默观察片刻,然后悄然离开。他的沉默,本身即是一种无言的认可与督促。
与此同时,洞穴内的火药改良工作也进入了新的阶段。沈云疏不满足于“竹火雷”的成功,她开始尝试制作更具针对性和便携性的火药武器。目标是一种可以投掷的、爆炸后能产生大量烟雾和刺鼻气味的“迷障弹”。
她在初步优化的火药配比基础上,减少了爆炸威力成分,增加了硫磺和硝石的比例,并尝试混入磨碎的辣椒粉、以及一些燃烧后能产生浓烟的特定植物粉末。阿禾依旧是她的主要助手,小姑娘如今面对这些危险品时,眼神里少了恐惧,多了专注与谨慎。
“阿姐,这个辣椒粉的量,会不会太多?万一还没扔出去就呛到自己人……”阿禾捏着一小撮红艳艳的粉末,有些犹豫。
沈云疏接过她手中的小木秤,仔细称量着。“所以要测试,找到平衡点。既要能干扰敌人,又不能影响我们自己的行动。”她将称量好的混合物小心地倒入一个薄壁的小陶罐中,留出空间,塞入浸透油脂的引线,然后用湿泥仔细封口。“这东西,关键不在于杀伤,在于制造混乱,掩护我们撤退或转移。”
她们在远离洞穴的溪谷下游进行了测试。点燃引线,奋力将小陶罐掷向一块巨石后方。短暂的延迟后,一声闷响,并不剧烈,但随即升腾起一股浓密的、带着强烈硫磺和辛辣气味的黄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将巨石周围数步范围笼罩其中,经久不散。
“成功了!”阿禾捂着口鼻,站在上风处,眼睛被烟雾刺激得微微发红,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沈云疏也松了口气。有了“竹火雷”作为攻坚或阻敌的利器,再加上“迷障弹”这种辅助性武器,团队应对突发状况的手段更加丰富和灵活。
团队的日常运转并未因这些秘密进行的“军工”项目而停滞。沈槐统筹着物资,带着李老四和阿昌,不仅维护着引水系统,还在沈云疏的建议下,开始尝试用烧制的陶砖,在洞穴内垒砌几个更规整、防潮效果更好的储藏隔间。王氏和春婶则忙着用新收获的野粟尝试酿制粟米酒,这不仅是为了丰富饮食品类,酒精本身也是重要的消毒和药用物资。赵叶在照料周砚伤势和打理草药之余,开始系统地教阿禾和大丫辨识更多常见草药及其炮制方法,知识的传承在悄然进行。沈云墨、赵石和石头,则在周砚和林栖的轮番锤炼下,战斗技能和野外生存能力与日俱增。
平静的日子在有条不紊的忙碌中流逝,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平静之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林栖的侦查频率更高了,他不仅监视着坠星崖王参事据点那日益频繁的物资运输和人员调动,更着重探查地下暗河那片区域,试图摸清那伙驯犬人的活动规律和巢穴入口的具体位置。
这天傍晚,林栖带回的消息,让洞穴内的气氛瞬间紧绷。
“他们发现了暗河裂隙。”林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王参事的人。今天有一小队五人,带着工具和绳索,沿着河岸搜索,找到了那个入口。他们尝试进入,但被里面的东西逼退了。”
“里面的东西?是那些怪犬?”周砚停下擦拭“淬火”的动作,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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