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蜂蜜带来的甜蜜余韵尚未消散,沈云疏已将目光投向了更现实的课题——如何将团队初步掌握的冶铁技术,从“能用”提升到“好用”的层次。叮当作响的粗糙锻打声,在洞穴中已不是新鲜事,但效率和精度始终是瓶颈。
“阿姐,你看这块料,又打裂了。”沈云墨有些懊恼地举起一块在反复锻打中崩出裂纹的铁条,额头上满是汗水和煤灰。“每次感觉快成型了,不是温度没控好,就是力道不对,一锤子下去就前功尽弃。”
赵石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把形状勉强算是匕首,但刃口厚薄不均、歪歪扭扭的铁片,眉头紧锁。缺乏合适的工具,仅凭一把充当锤子的圆石和一块勉强平整的基座石,想要打造出规整的武器,确实困难重重。
沈云疏接过那块废料,指尖抚过裂痕,脑中飞快地搜索着相关知识。“我们需要一个更坚固、更平整的底座来承受和反弹锤击的力量,还需要不同用途的锤子来控制力道和塑造细节。单纯靠蛮力和运气不行。”
一直沉默旁观的林栖,此时站起身,走向洞穴一角堆放杂物的区域。那里有他们之前探索时带回的各种石头样本。他俯身翻找了一阵,搬出一块颜色深青、质地异常密实的扁平石块。石块长约两尺半,宽一尺有余,厚度接近一掌,边缘带着天然的水蚀圆滑,但整体极为规整。
“试试这个。”林栖将石块搬到冶炼区域附近,用一小块硬度更高的燧石用力敲击其表面,只留下一个白点,发出“铿”的清脆坚实之声,余音微颤。“河心石,被水流冲磨了不知多少年,质密,耐冲击。”
沈云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一块绝佳的石砧替代品!她蹲下身,仔细抚摸石头表面,触手冰凉平滑,几乎感觉不到颗粒感。“太好了!林栖,你简直是个移动的宝藏库!”她由衷赞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了这个,我们锻打时受力会更均匀,也能更好地控制金属变形。”
基础问题解决了一半,接下来是锤具。沈云疏用木炭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板上画出了几种锤头的设计草图。
“球头锤,主要用来进行大力的初始锻打和塑形,需要足够的重量。”
“楔形锤,或者说扁嘴锤,用来延展金属,敲打出刃口或者特定的角度,需要精准。”
“还有这种小方头锤,用于最后的精细修整和冷锻硬化。”
她一边画,一边解释着每种锤子的用途和发力技巧。沈云墨和赵石听得目不转睛,连在一旁进行左手康复训练的周砚,也投来了专注的目光。
有了明确的目标,冶炼工坊再次全力运转。这一次,过程更具挑战性。打造工具本身,就需要更高的精度。
首先是对那块青石“石砧”进行处理。林栖负责用砂岩和清水,一点点打磨其表面,使其更加光滑平整,减少锻打时的摩擦阻力。沈云墨和赵石则专注于鼓风炉的优化,他们用新鞣制、缝合更紧密的野猪皮制作了更大的风囊,连接上多节打通关节的竹管,使得送风量更大更持续,炉温能够稳定在更高的水平。
熔炼铁料的过程依旧充满不确定性。第一次尝试打造球头锤的粗胚时,因为铁水浇筑过快,沙模内部产生了气泡,冷却后的铁胚内部满是孔洞,一锤下去就碎裂了。第二次,他们放慢了浇筑速度,并且不断用细铁棍搅动沙模排除空气,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致密的锤头粗胚。
真正的考验在于锻打。第一次将烧红的锤头粗胚放到冰冷的石砧上,沈云墨抡起现有的圆石锤奋力砸下——当!”一声沉闷的巨响,火星四溅,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而粗胚只是微微变形,位置还偏移了。
“不行,石砧太沉,反震力大,而且粗胚固定不住。”沈云墨甩着发麻的手腕说道。
林栖观察了一下,找来了几根粗细不一的铁棍,将一端烧红后锻打成扁平的U形卡口,冷却后,这些简单的“夹具”可以临时将锻件卡在石砧边缘,解决了固定问题。同时,他示范了一种更有效率的锻打方法:并非全靠蛮力,而是利用腰腹核心发力,带动手臂,让锤击如同鞭梢,既省力又精准。他手腕一抖,锤头落下,“叮”一声脆响,烧红的铁料应声扁了几分,位置却纹丝不动。
沈云墨和赵石看得佩服不已,开始模仿练习。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开始变得富有节奏。沈云疏则在一旁负责观察火候,指挥着“快烧!”“快打!”“回火!”,控制着金属在脆性与塑性之间的微妙平衡。
数日的辛勤汗水与数次失败后,第一把球头铁锤终于成型。它看起来依旧粗糙,锤头甚至有些歪斜,但重心稳定,木柄握持舒适。沈云墨迫不及待地用它来锻打一支新的箭镞,效果立竿见影!敲击的力量更集中,金属延展更听话,一支形状规整、刃线清晰的铁质箭镞,比以前节省了近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
成功的喜悦激励着所有人。紧接着,楔形锤和小方头锤也相继诞生。虽然它们远非工艺品,但却是团队手工业革命的关键工具。赵石利用新打造的楔形锤,成功地将一块铁料延展、锻薄,敲打出了团队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带有弧度和血槽的猎刀粗胚,虽然还没开刃,但那流畅的线条已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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