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倒霉蛋居然是天道亲闺女 第182章 最后引渡·执念难消

林枫怀中苏小小的呼吸虽然微弱却逐渐平稳，就在众人心神稍定，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刻骨阴寒与熟悉怨毒的能量波动，如同潜藏在废墟灰烬下的最后一点火星，悄然吸引了苏小小的感知。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蕴含着日月星辰、如今却只剩下疲惫与虚弱的眼眸，第一时间并非看向身边关切的面孔，而是缓缓转向那片黑暗核心湮灭后留下的、能量最为混乱的虚空某处。

“怎么了小小？”林枫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紧张地问道。

苏小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些许气力，试图从他怀中撑起身体。她的动作牵动了体内严重的伤势，让她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头因痛苦而紧蹙，但她依旧固执地、一点点地，让自己坐直了些。

“还有……未尽的……职责。”她声音沙哑，几乎微不可闻，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那片虚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起初并未察觉异常。那里只有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和游离的混乱能量。但在苏小小那源自摆渡人、对灵魂气息无比敏锐的感知中，一个淡薄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能量乱流彻底冲散的灰白色灵魂虚影，正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在那里扭曲、闪烁。

那是墨玄！

他并未如众人所想的那般，随着自爆的能量彻底湮灭。那极致的不甘与扭曲的执念，竟让他在最后关头，保留下了一丝最为核心、也最为污秽的灵魂碎片。这碎片脆弱不堪，失去了所有力量，甚至连维持基本的形态都极为勉强，但它依旧存在着，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怨毒与冰冷。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她推开林枫试图搀扶的手，凭借自身的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站得很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道残魂。

她抬起手，指尖微弱得几乎看不到光芒闪烁。失去了四钥之力，她此刻能动用的，只有那最初作为摆渡人时便拥有的、最本源的引导魂魄的力量。一道细若游丝、近乎透明的牵引光束，从她指尖缓缓延伸而出，如同蛛丝般，颤巍巍地飘向那道灰白虚影。

这并非攻击，而是引渡。是摆渡人的职责，为迷途的、滞留的魂灵，指引通往轮回的道路。

“墨玄。”苏小小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那片虚空，“一切……都已结束了。”

那道灰白虚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似乎对“结束”这两个字产生了激烈的反应。一个模糊不清、充满了无尽怨恨与嘲弄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直接响在众人的意识中：“结束？呵……这污浊……不公的世间……何来……结束……”

“执迷不悟！”坤元怒喝一声，煞气本能地涌动，却被苏景睿抬手拦住。苏景睿看着女儿，眼神复杂，他知道，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以她自己的方式。

苏小小没有因那怨恨的意念而动容，她只是维持着那缕细微的牵引光束，继续以平静的语气说道：“世间万物，阴阳消长，本就有其运行的轨迹。有光明，便有阴影；有秩序，亦存在无序。绝对的公平……本就是虚妄。”

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和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声音却愈发清晰：“你所追求的，不过是以一种极端，去碾压另一种极端。强行扭转，带来的……唯有毁灭。大道……在乎平衡，而非……绝对的掌控。执着于细节的不公，便会错过整体的……和谐。”

她的这番话，并非高高在上的说教，而是带着一种历经劫难、看透生死后的感悟。她亲身承载过四钥之力，感受过天地本源的浩瀚与平衡的真意；她也曾跌落凡尘，体会过作为普通人的脆弱与无奈。此刻由她这个刚刚牺牲了一切、变回“凡人”的人来说出，别具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灰白虚影的波动似乎停滞了一瞬。墨玄那残存的意识，仿佛在咀嚼着这番话。他看到了苏小小此刻的状态——力量尽失，虚弱不堪，与凡人无异。她也曾登临绝顶，掌控规则，如今却甘愿回归平凡，并说出“平衡”与“和谐”之语。

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那充满怨恨的意念中漾开微弱的涟漪。是嘲讽？是不解？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然而，这丝波动仅仅持续了刹那。那积累了千年、早已根深蒂固的偏执与对整个世界的否定，如同最顽固的毒藤，迅速缠绕、扼杀了这微弱的异样。

“平衡？和谐？”那怨毒的意念再次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不过是……弱者的借口！是规则……对蝼蚁的愚弄！这世间……从无真正的平衡……只有……力量决定的秩序！”

灰白虚影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得愈发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溃散。但它散发出的拒绝与排斥之意，却达到了顶点。

苏小小指尖那缕牵引光束，在这强烈的排斥下，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明灭不定，几乎要断裂。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再次倒下，却被及时上前的林枫从身后稳稳扶住。

她看着那道拒绝一切、宁愿自我放逐于虚无也不愿再入轮回的残魂，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怜悯，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引渡的职责，她已经尽到。但灵魂的选择，终究在于其自身。

她缓缓地，收回了那缕微弱的牵引光束。

光芒散去，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在怨毒与疯狂中不断扭曲、淡化的灰白虚影，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依靠在身后坚实的支撑上。

最后的道路，她已经为他指明。但他，选择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