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围墙缺口,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混杂着碎石子。空气里那股黑风涧特有的、带着湿气和淡淡腥味的瘴气更浓了些。林闲不敢耽搁,拉起宝儿,沿着记忆中地图上标记的、靠近涧边但相对安全的狭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
他得尽快找到那个理论上存在的、通往外界的主干道,或者说,护山大阵的常规出口。翻山越岭穿越原始丛林?就他现在这状态,带着个孩子,纯属找死。必须走“官道”。
宝儿很乖,被他紧紧牵着手,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一声不吭,只是偶尔会因为踩到湿滑的苔藓而小小地趔趄一下,被林闲及时拉住。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人声,还有灵力运转时特有的、细微的嗡鸣声。林闲精神一振,放缓脚步,拨开挡在眼前的浓密灌木枝叶。
一条相对宽阔些的石板路出现在眼前,路的尽头,是一道散发着淡淡光晕、肉眼可见的透明屏障。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青云宗笼罩在内。屏障光幕上,偶尔有复杂的符文一闪而逝。
这就是青云宗的护山大阵了。屏障下方,设有一个岗哨,两名穿着青云宗标准制式青袍的弟子守在两侧,神色严肃。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关卡。
林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因为赶路和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整理了一下因为钻缺口而略显凌乱的衣袍,拍了拍沾上的草屑,然后,脸上那点残存的慌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他牵着宝儿,不紧不慢地朝着岗哨走去。
脚步声惊动了值守弟子。两人同时转头看来。当看清来人是林闲,以及他身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时,两名弟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混合着震惊、敬畏、以及一丝不知所措的表情。林闲的大名(或者说“林前辈”的传说),还有他身边那个一拳打爆了彭力师兄本命法宝的恐怖小丫头,早已在底层弟子中传疯了。
“林…林前辈!”左侧那名年纪稍长的弟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另一名弟子也赶紧跟着行礼,头垂得很低。
林闲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脚步却没停,径直朝着光幕通道走去。
“前辈请留步!”那名年长弟子见状,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挡在通道前,脸上堆满了为难的笑,“前辈…这是要外出?”
“嗯。”林闲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那弟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后背瞬间就湿了一块。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解释道:“前辈见谅,宗门有规定,弟子或客卿外出,需有长老手令或执事堂令牌。晚辈,晚辈并未接到关于您要外出的通知…”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在林闲那看不出喜怒的注视下,底气越来越不足。按规定,他确实不能放行。可眼前这位是谁?是连玄璜长老都客气对待、孙长老都亲自拜访、李长老都恭敬请教的神秘高人!他一个小小值守弟子,哪敢得罪?
林闲心里骂了一句,果然没那么顺利。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极淡的、仿佛觉得有些好笑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既没有拿出根本不存在的长老手令,也没有开口解释或者训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名值守弟子,眼神古井无波,深邃得像是能吸走人的魂魄。
同时,他在心里疯狂地压榨自己那点可怜的精神力。
自从穿越后,他别的不行,精神力或者说灵魂力量,似乎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这也是他能勉强使用“破妄真瞳”和承受系统的基础。此刻,他拼命回想着之前几次被动触发“万象归藏”光环时,那种模拟威压的感觉。虽然现在没有虚像值支撑,纯属空想,但架势得摆足。
他努力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起来,不是向外释放(他也没那本事),而是内敛,集中在眼神里,试图营造出一种“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自己体会”的无形压迫感。
这纯粹是心理战,赌的就是对方心里对他的敬畏和恐惧。
时间仿佛凝固了。岗哨前只剩下风吹过光幕带起的细微呜咽声。
那名年长弟子额头上开始冒汗。他感觉林前辈看着他的眼神,明明很平静,却比宗门里那些发脾气时怒目圆睁的长老更让人害怕。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源自生命层次差异的漠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会像彭力师兄的法宝一样,砰的一声,碎了。
他腿肚子有点发软。脑子里两个念头在疯狂打架:规矩,不能放行……会受罚;不放行,得罪前辈,可能现在就会死……
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同伴,发现同伴脸色比他更白,眼神躲闪,根本不敢跟林前辈对视。
完了,指望不上了。
就在他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瞬间,被他牵着的宝儿,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小脑袋歪了歪,看着那层光幕,奶声奶气地嘀咕了一句:“哥哥,这个亮亮的,挡住路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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