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老那句话砸下来,丹房里好闻的药香味好像都变成了铁锈味,噎得林闲喘不过气。怀里宝儿没心没肺地还在那抠他衣领上的线头,完全不知道她西父正在经历何等煎熬。
答应?那就是把宝儿这块肥肉直接挂到饿狼嘴边,顺便把自己也捆上炸药包。不答应?眼前这关就过不去,门外还有个玄璜长老的探子等着呢!
林闲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烧干了。他猛地一咬牙,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极度感激、万分惶恐,又带着点“苦衷难言”的复杂表情,腰弯得几乎要对折起来,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长…长老!您…您这话真是折煞小人了!天大的恩情!小人…小人替小妹给您磕头了!”
他说着作势正要往下跪,被李长老一股无形气劲托住,没跪下去。
李长老眉头又皱起来了,这反应不对。不应该是欣喜若狂吗?
林闲就着这股劲站稳,表情更加“痛苦”和“惭愧”,语速加快,像是怕自己后悔:“可是…长老!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嗯?”李长老脸色沉了下去,丹炉里的火苗都跟着晃了一下,“你什么意思?觉得老夫教不好她?”
“不敢!绝无此意!”林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那“惭愧”都快溢出来了,“是小妹!是这死丫头她…她不配!她福薄啊!”
他用力揉了揉宝儿的脑袋,把她揉得东倒西歪,一脸懵。“长老您看她!才丁点大,狗都嫌的年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就知道吃和玩!今天喜欢炼丹,明天可能就去玩泥巴了!心性跟猴儿似的,定不下来!”
宝儿被揉得不舒服,抗议地嘟囔:“宝儿乖!”
“乖个屁!”林闲低声骂了一句,继续对着李长老诉苦,表情真挚得他自己都快信了,“长老您想想,炼丹是何等精微深奥的大事?需要的是水滴石穿的耐性!就她这跳脱性子,现在硬学,那不是糟蹋您的苦心,糟蹋宗门资源吗?万一…万一她没学好,丢了您的脸面,小人…小人万死难辞其咎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李长老的神色。老头脸上的热切稍微退了点,但疑虑更深了。
“那你待如何?就让她这般荒废下去?”李长老语气不善。
“不敢荒废!绝对不敢!”林闲立刻接话,图穷匕见,“小人…小人家里祖上…呃,跑江湖卖野药的时候,倒也传下点辨识草药、懂得些寒热温凉的皮毛功夫…粗浅得很,上不得台面。小人想着,先自己…自己胡乱教她点最最基础的东西,磨磨她的性子,认认药,背背汤头歌…等她再大点,懂点事了,心性能定下来了,若那时她还有这心思,也有点微末根基了,再来叩请长老您大发慈悲,看看是不是这块料…您看…?”
他这话说得极其卑微,把自己和那点“家传手艺”踩进泥里,全程围绕着“为长老好”、“为宗门省资源”、“为孩子长远计”,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深谋远虑、忠心耿耿、还特么特别有自知之明的老实人。
李长老沉默了。他盯着林闲,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他剥开看看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拒绝?理由听起来句句在理,全是替他李青木和宗门考虑。
同意?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杂役,能教什么?可偏偏就是这个杂役,刚才身上闪过疑似驭兽师的气息,他妹妹又展现出匪夷所思的直觉…
莫非…这小子真懂点门道?他所谓的“家传皮毛”,难道是什么隐世的偏传承?所以他才有底气自己先教?
信息差和先入为主的猜测开始起作用。李长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寻常杂役遇到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早就跪下来磕头了,哪会如此推三阻四,还说得头头是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林二狗,恐怕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李长老心里的遗憾被一种更深的好奇和探究欲取代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教出个什么花样来!
“哼,”李长老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既然你坚持,老夫也不便强人所难。既然你说略懂药理…”
他目光扫过药架,随手拿起一株其貌不扬、根须带着泥土的干瘪褐色草药,抛给林闲:“认得这个吗?说说看。”
林闲手忙脚乱接住,心里大骂老头刁难人。这玩意儿长得跟干树根似的,混在柴火堆里都找不出来!
【指令收到。启动‘破妄真瞳-信息解析’。消耗虚像值…】
脑子微微一晕,能量又烧掉一丝。林闲心疼得直抽抽,但脸上还得装出仔细辨认的样子。
几秒后,他脑子里闪过系统反馈的模糊信息(能量不足,解析不全):“…土行…根茎…固本…微苦后涩…忌火燥…”
他心里稍微有了点底,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回长老…这…看着像是…地葵根?性子…很沉,往下走?好像…有点固本培元的意思?味道…应该不太好,又苦又涩?好像…不能拿大火猛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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