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沸腾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热意,弟子们走路带风,交谈声、演练术法的破空声、还有灵器偶尔的铮鸣,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脑仁疼。
一年一度的外门小比,就要到了。
这对所有外门弟子而言,是天大的事。表现优异者,不仅能有丰厚的丹药灵石奖励,更有机会被内门长老看中,鱼跃龙门。没人敢怠慢。
就连杂役区,也被这股热潮裹挟着,不得安宁。派往各处帮忙搭建擂台、搬运物资的杂役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林闲心里却拔凉拔凉的。这种人多眼杂、容易出乱子的场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雷区。他恨不得把自己和宝儿锁在破屋里,直到小比结束。
“宝儿,听着,”他蹲在地上,双手按着小丫头的肩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这几天,外面会很乱,有很多人打架。你绝对,绝对,不准往人多的地方凑!更不准看到别人比划你就跟着学!听到没有?”
宝儿正拿着半个冷馒头啃着,小脸上沾着馒头屑,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含糊地问:“为什么呀?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林闲头皮发麻,加重语气,“很危险!会被打!你就乖乖待在屋里,或者就在门口这片空地玩,哪儿也不准去!不然……不然就没馒头吃了!”
最后一句威胁显然戳中了宝儿的命门。她瘪瘪嘴,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点头:“哦……宝儿听话,吃馒头。”
林闲刚稍微放下心,破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了。
王大锤微胖的身躯堵在门口,小眼睛扫过屋里,看到林闲正蹲着教育孩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林二狗。”
林闲心里一咯噔,赶紧站起身,脸上堆起惯有的讨好:“王执事,您吩咐?”
“外门小比,人手不够。”王大锤说得漫不经心,目光却像钩子一样在林闲和宝儿之间扫来扫去,“你,还有你妹子,明天去演武场那边帮忙。打扫场地,给师兄师姐们端茶送水,机灵点。”
林闲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执…执事大人!这…这恐怕不合适吧?小花她太小了,笨手笨脚的,去了只会添乱!小人一个人去就行,一定把活干得漂漂亮亮!”
“怎么?”王大锤音调拖长,带着明显的不悦,“派不动你了?这是宗门的盛事,每个弟子杂役都要出力!让你去是看得起你!怎么,藏着掖着,怕你妹子被人看了去?”
最后那句话,像根毒针,轻轻扎了一下。
林闲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赶紧弯腰:“不敢不敢!小人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怕她惹祸……”
“惹不了祸!”王大锤不耐烦地打断他,“就是去打杂,那么多管事师兄看着呢。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演武场报到。迟到或是偷奸耍滑,哼,你知道后果。”
说完,根本不给林闲再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
林闲僵在原地,看着王大锤晃悠着远去的背影,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掌心。
这老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把他们往人多眼杂的地方塞!就是想看他们出丑,或者盼着宝儿惹出什么事来!
“哥哥?”宝儿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脸上有点好奇,“演武场?好玩吗?”
林闲低下头,看着宝儿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满心的焦躁和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泄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担忧。
他长长叹了口气,揉了一把脸,声音干涩:“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明天跟紧我,一步都不准乱跑,听到没?不然真的没馒头吃了。”
第二天,演武场人声鼎沸。
巨大的青石擂台已经搭好,四周插满了青云宗的旗帜。台下,黑压压一片全是外门弟子,个个神情亢奋,摩拳擦掌。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各种低阶灵丹散发出的杂乱药味。
林闲牵着宝儿,缩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死死盯着身边的宝儿,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宝儿一开始还很乖,蹲在地上看蚂蚁。但很快,她就被擂台上的动静吸引了。
“嘿!”“哈!”
两个外门弟子正在台上切磋,剑光闪烁,拳脚生风,虽然修为不高,打得也不算精彩,但对付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足够了。
宝儿的小脑袋跟着台上的动作转来转去,乌黑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嘴巴微微张着,看得入了神。她甚至不自觉地松开了林闲的衣角,小身子微微前倾。
林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把将她拽回来,压低声音呵斥:“看什么看!老实待着!”
宝儿被吼得一缩脖子,委屈巴巴:“可是……他们在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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