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墙壁后的瞬间,陈渊仿佛从喧嚣的尘世一步跨入了永恒的寂静深渊。
身后墙壁合拢的轻微摩擦声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回响,随即被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彻底吞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阴冷的气息,并非外界黑水域那种潮湿的死寂,而是更加干燥、更加纯粹,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尘埃与亡魂叹息的枯朽之气。
光线几乎不存在,唯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的、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磷石,如同墓穴中的鬼火,提供着微弱而诡谲的照明,勉强勾勒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而曲折的石阶轮廓。
陈渊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幽冥渡厄经》悄然运转,与周围那精纯的死寂环境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让他仿佛化作了这深渊的一部分。神识如同最谨慎的触须,以自身为中心,缓缓向前探知,范围被压制到不足十丈,但感知却更加清晰敏锐。
石阶陡峭,布满了湿滑的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是粗糙冰冷的岩壁,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风格诡异的刻痕,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图案或封印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沿着石阶缓缓向下,每一步都落在阴影最浓重之处,幽冥鬼步在此地如鱼得水,身形飘忽如同真正的幽灵。
下行约莫百丈,前方传来细微的流水声。石阶尽头,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粘稠沉滞,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水面上漂浮着些许苍白的、类似骨粉的物质。一座简陋的石桥横跨河上,桥身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坍塌。
陈渊没有贸然上桥。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河水和桥身。神识探入河中,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怨念与拉扯之力,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潜伏在河底,要将探查者的神魂拖入无尽的黑暗。桥身的裂纹中,也隐隐有阴毒的能量流转。
“黄泉弱水?蚀魂阴桥?”陈渊心中凛然。这杀手组织的据点,竟然布置了如此阴损的防护手段!若非他修炼《幽冥渡厄经》,对死气与魂力有着超乎常人的抗性与掌控,寻常筑基修士恐怕连这条河都过不去,神识便会被重创。
他运转功法,一层极淡的灰黑色死气覆盖周身,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甲胄,将外界怨念与侵蚀之力隔绝大半。随后,他身形一晃,并未踏足石桥,而是如同鬼魅般贴着桥下那看似危险的漆黑河面,以幽冥鬼步凌空横渡!脚尖偶尔在河面上凸起的、不知是石头还是骨骸的物体上轻轻一点,借力前行,动作行云流水,未惊起丝毫波澜。
渡过暗河,前方是一片更加开阔的地下空间。地面上散落着无数惨白的骨骸,有人形的,也有各种妖兽的,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与磷火的味道。一些幽蓝色的鬼火在骨堆间跳跃飘荡,发出窸窸窣窣的低语,仿佛亡魂的絮叨。
而在骨山尽头,隐约可见一片残破的建筑轮廓,似乎是一座古老的地宫入口。入口处矗立着两尊高大的、身披残破铠甲、手持巨斧的石像鬼雕塑,它们眼眶中跳动着猩红的光芒,散发着筑基后期的强大威压,如同忠诚的守卫,监视着这片死亡领域。
“幽冥鬼域……名副其实。”陈渊眼神凝重。这地方绝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杀手据点,更像是一处被改造和占据的古老幽冥遗迹!其危险程度,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他隐匿在一座较高的骨山之后,仔细观察着那两尊石像鬼和地宫入口。石像鬼并非死物,其内部蕴含着强大的死灵能量,一旦被触发,必然石破天惊。地宫入口被一层暗淡的、不断扭曲的光幕封锁,那光幕给他的感觉,比外面的墙壁阵法更加危险,似乎连接着某种更深层的禁制。
硬闯绝非良策。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地宫内部的结构、人员的分布、以及……可能存在的弱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骨山间飘荡的幽蓝鬼火。这些是此地浓郁死气与怨念自然滋生的低阶“磷火幽魂”,灵智低下,只会本能地游荡和吞噬更弱的魂体。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混合着一丝精纯的《幽冥渡厄经》死气,化作一道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向最近的一朵磷火幽魂。
那幽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晃动了一下,但陈渊的神识丝线中蕴含的同源死气让它并未感到威胁,反而传递出一丝懵懂的亲近之意。
陈渊尝试着向其传递一道简单的意念——“探查……前方……”
磷火幽魂浑浑噩噩,无法理解复杂指令,但在那同源死气的引导下,它本能地向着地宫入口的方向飘荡过去。
陈渊屏息凝神,通过那缕神识丝线,共享着磷火幽魂那模糊而混乱的感知。
幽魂飘过累累白骨,靠近地宫入口。当它接近那两尊石像鬼约十丈范围时,石像鬼眼眶中的猩红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威压扫过,但那威压似乎只对拥有实质生命或强大魂体的目标起作用,对这最低等的磷火幽魂并未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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