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
陈渊像一条被打断了脊骨的蛇,在冰冷粗糙的岩面上艰难蠕动。每一次拖动身体,碎裂的经脉便传来万针攒刺般的剧痛,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剧烈摇摆。七窍淌出的血早已干涸,在脸上结成暗红的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内脏碎片的灼痛。
身后,那吞噬了石珠的寂静石室,如同巨兽蛰伏的喉咙,散发着令人不安的余悸。
不能停下……绝不能停下……
这念头如同最后一点星火,在即将彻底黑暗的识海中顽强闪烁。他依靠着双臂仅存的一点力气,指甲抠进石缝,一点一点,将自己残破的身躯向上挪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隐约的、湿润的瘴气气息。
出口!
他精神一振,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气力,猛地向上窜出!
“噗通!”
他重重摔在遗迹入口外的黑色泥地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刺眼的(相对石室内而言)斑斓天光让他眯起了眼,随即被更加浓烈的、万瘴泽特有的甜腥腐朽气味包裹。
他贪婪地呼吸着这污浊却“鲜活”的空气,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更多的血沫。
暂时……安全了?
他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神识如同受损的蛛网,勉力向四周铺开。
入口附近一片狼藉。那青岚门筑基修士的尸体倒伏在不远处,胸口一个透明的窟窿,脸上凝固着惊怒与不甘。黑煞帮的“影剑”不见踪影,想必是得了手或见好就收。原先那五名修士和三名潜伏者的尸体也横陈四处,被沼泽生物啃食得面目全非。那头百毒地龙蝎早已不知所踪。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瘴气无声流淌,以及远处沼泽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怪异嘶鸣。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无论是玄阴宗还是青岚门,都可能会有后续人手赶来。而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一只低阶毒虫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尝试运转《幽尘诀》,丹田却传来一阵空虚无力的刺痛,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根本无法引导丝毫灵气。伤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几乎断绝了自行疗愈的可能。
绝望,如同冰冷的沼泽淤泥,缓缓淹没上来。
不!还有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里,除了那灼热的赤阳魂晶和引起祸端的石珠(此刻在识海中诡异平衡着),还有一小截得自葬魂坡的玄阴灵草根茎,以及……几块得自黑沼城、品质低劣的下品灵石。
资源匮乏得可怜。
他首先取出那截玄阴灵草根茎。此物药性温和持久,或许能稍微滋润一下干涸的经脉。他将根茎嚼碎,一股带着土腥味的苦涩汁液流入喉咙,随即化作一丝微弱的清凉,缓缓渗入四肢百骸。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让那无处不在的剧痛缓解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紧接着,他握住了那几块下品灵石。灵石粗糙,蕴含的灵气稀薄驳杂。若在平时,他根本看不上眼,但此刻,这却是救命稻草。
他摒弃一切杂念,忍着经脉撕裂的痛楚,以最粗浅、最直接的方式,强行抽取灵石中的灵气,如同久旱的土地汲取着微不足道的雨滴,引导着这丝微弱的气流,尝试冲击、连接那些断裂的经脉节点。
过程缓慢而痛苦。灵气流过破损的经脉,如同砂纸摩擦着伤口。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污不断淌下。一块下品灵石很快耗尽,化为齑粉。他又立刻握住第二块。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流逝。
当第三块下品灵石也化为飞灰时,他体内终于重新凝聚起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幽煞灵力。这丝灵力微弱得可怜,却如同在死寂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他立刻引导这丝灵力,优先护住心脉与识海。识海中,那石珠虚影与幽光晶体雏形依旧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暂时没有异动。
有了这一丝灵力作为引子,《幽尘诀》终于能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开始从周围污浊的环境中,汲取那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阴煞之气。
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至少需要数日。而在这危机四伏的万瘴泽,数日时间,足以发生任何意外。
他必须找到更快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广袤而危险的沼泽深处。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万瘴泽中,或许生长着某些具有疗伤奇效的灵草,或者……猎杀一些特定的妖兽,以其妖丹或精血来加速恢复?
风险巨大。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连最弱的一阶妖兽都难以对付。
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
他休息了片刻,待那丝微弱的灵力壮大了一丝后,挣扎着用一根捡来的枯枝作为拐杖,勉强支撑起身体。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不能原路返回,那里靠近黑沼城,是风暴的中心。他需要继续向东,深入万瘴泽,寻找一线生机。
他拄着枯枝,一步一瘸,如同风中残烛,再次踏入了那吞噬光线的斑斓迷雾之中。身影踉跄,却带着一种不容摧毁的坚韧。
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
但他知道,只要那点微光尚未熄灭,路,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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