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阁”茶楼内,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茶叶的涩味和一种陈年木料的腐朽气息。几张掉漆的方桌零星坐着几个茶客,大多沉默寡言,眼神警惕。说书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一个拉着破旧胡琴的瞎子,咿咿呀呀地奏着不成调的曲子,更添几分凄凉。
陈渊选了个最靠里、阴影最重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苦叶茶”。跑堂的伙计耷拉着眼皮,将一壶浑浊不堪、漂浮着茶梗的茶水“咚”地放在桌上,溅出几滴浑浊的水渍。
他并不在意,只是慢慢斟了一杯,却没有喝。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茶楼内,耳朵却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有用的信息。
“……枯骨帮那帮杂碎,仗着人多,硬是把矿脉入口给占了,毒蟾帮这次怕是要认栽……”
“……认栽?你太小看癞老七了,听说他从外面请了帮手,这两天就要见真章……”
“……血刀盟这两天好像消停了不少,门口守卫都撤了一半,是不是韩副盟主要来了?在清场?”
“……屁!我听分舵里一个相好的杂役说,是前两天不知从哪运回来一批要紧东西,藏在分舵深处,加派的人手都调到里面去了……”
“……什么要紧东西?值钱不?”
“……那谁知道?血刀盟捂得严实,不过看那戒备的架势,肯定不一般……”
陈渊端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运回来一批要紧东西?藏在分舵深处?
时间点恰好与自己离开阴风峡,地心火莲藕产生感应对得上!
难道……血刀盟从别处,也得到了一件与地心火莲同源,或者性质相近的宝物?正是这件宝物,引动了怀中火莲藕的共鸣?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如果猜测为真,那么血刀盟分舵此刻内部守卫必然外紧内松,大部分力量都被调去守护那件“要紧东西”了。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探查分舵虚实,甚至……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风险同样巨大。即便大部分力量被牵制,分舵内留守的修士也绝非易于之辈,更何况还有可能存在的阵法禁制。
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茶楼内那几个茶客,最终落在了一个独自坐在窗边、穿着洗得发白的文士衫、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的中年男子身上。
这人气息内敛,眼神清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不像是寻常散修。陈渊之前隐约听到有人低声称呼他为“文先生”。
或许,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关于枯骨帮和毒蟾帮争斗的细节?
陈渊端起那杯未曾喝过的苦叶茶,站起身,走到那文士对面的空位坐下。
“文先生?”陈渊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底层散修特有的拘谨和一丝讨好。
文先生抬起头,看了陈渊一眼,目光平静无波,微微颔首:“阁下是?”
“在下是个跑腿的,听闻文先生消息灵通,特来请教一二。”陈渊将一枚下品灵石,不动声色地推到对方面前。这是他身上仅剩的几块灵石之一。
文先生看了一眼灵石,并未收起,只是淡淡一笑:“跑腿的?阁下气息凝而不发,步履沉稳,可不像是寻常跑腿的。”他目光如炬,似乎能看穿一些伪装。
陈渊心中微凛,知道遇上了眼力毒辣之辈,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丝谦卑的笑容:“先生慧眼,混口饭吃,总得有点保命的本钱。”
文先生不置可否,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你想问什么?”
“听说枯骨帮和毒蟾帮,为了南区那条矿脉,快要见血了?”陈渊压低声音。
“消息不算新鲜。”文先生语气平淡,“枯骨帮占了先手,毒蟾帮请了外援,僵持着。”
“那……依先生看,这两家,哪家更可能胜出?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两败俱伤?”陈渊试探着问道,眼神意有所指。
文先生终于正眼看了陈渊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法不错。不过,枯骨帮背后站着‘尸魔洞’,毒蟾帮与‘五毒教’有些牵连,这水,深得很。寻常人想当渔翁,小心被拖下水,淹死。”
尸魔洞?五毒教?陈渊心中再次一沉。这些都是黑沼区域势力不小的邪道宗门,远比枯骨帮、毒蟾帮难缠。
“多谢先生提醒。”陈渊拱了拱手,作势欲走。
“等等。”文先生忽然叫住他,目光落在陈渊那看似随意放在桌下的、包裹着厚布的左手上(为了掩饰伤势),“你身上,有伤?而且……中的是尸毒和火煞之伤?能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伤势下活下来,阁下倒是命硬。”
陈渊瞳孔微缩,这文先生的眼力,未免太毒了些!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苦笑道:“前些日子在阴风峡外围走了遭,运气不好,碰上了点麻烦。”
“阴风峡……”文先生若有所思,手指再次敲了敲桌面,“那里最近可不太平。听说前两日,血刀盟的影刃也在那边吃了瘪,好像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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