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沼城时,已是次日黄昏。陈渊没有回之前任何一处落脚点,而是在北区最混乱、人口流动最大的“流民窟”边缘,用几枚灵铢租下了一间摇摇欲坠的窝棚。
窝棚四面漏风,充斥着霉味和隔壁传来的孩童啼哭、男女争吵声,但这里足够混乱,也足够隐蔽,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难以被追踪。
他将那截沉重的蚀骨木主干藏在窝棚角落,用破烂的草席盖好。这东西阴寒刺骨,气息特异,暂时不好处理,但毕竟是难得的炼器或修炼阴寒属性功法的材料,或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势,提升实力。
他吞下毒娘子给的解瘴丹后,体内残余的瘴毒已清除了七八成,但精血损耗和灵力透支带来的虚弱,以及左臂旧伤新创叠加的痛楚,依旧困扰着他。与筑基骨妖那电光石火间的搏命,让他更深刻地认识到自身实力的渺小。
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陈渊先运转起那粗浅的引气法诀,缓慢汲取着空气中稀薄得可怜的灵气,滋养干涸的经脉。效果微乎其微。他叹了口气,不得不动用那几块珍藏的、带着血腥味的下品灵石。
握着灵石,感受着其中相对浓郁的灵气丝丝缕缕渗入体内,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引导着这些灵气,优先修复着左臂错综复杂的伤势,尤其是被黑线蚓毒素侵蚀过、又被潭底阴寒之气侵袭的经脉。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默默运转《幽尘诀》。这次毒潭之行,虽然凶险万分,但在那极致阴寒秽毒的环境压迫下,他对这门敛息秘术似乎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气息的收敛不再仅仅是简单的压制,更像是一种与周围环境的“同化”,尤其是在阴寒、污秽之地,效果更佳。
数个周天运转下来,左臂的痛楚减轻了不少,经脉也通畅了许多。体内灵力虽然依旧稀薄,但比之前精纯了一丝,运转起来也更为顺畅。《幽尘诀》似乎也隐隐有突破第一层,向第二层迈进的迹象。
果然,生死之间的搏杀,才是最快的成长途径。当然,前提是能活下来。
恢复了一些元气后,陈渊开始清点自己目前的所有“资产”:
下品灵石还剩三块。
蚀骨木主干一截。
阴魄石边角料一小块。
蚀灵散少许。
淬毒短刃已失,只剩几枚备用毒针和铁蒺藜。
得自散修的破烂笔记(内容已熟记)。
以及……那枚依旧静静躺在怀里,触手温热,仿佛随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黑色令牌。
资源匮乏得可怜。
他需要更多的灵石,更好的丹药,更强大的攻击和保命手段。枯骨帮的“脏活”风险太高,且收益不稳定。前往阴风峡之前,他必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陈渊再次改头换面,用污泥遮掩了过于苍白的脸色,换上了一身更破旧、散发着酸臭气的衣服,如同无数在底层挣扎的散修一样,融入了黑沼城的人流。
他没有再去南区坊市那些明面上的摊位,而是凭着之前打听来的零碎信息和自己的直觉,在黑沼城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和废弃建筑间穿梭,寻找着更为隐秘的“黑市”入口。
经过大半天的摸索和试探,在付出了两枚灵铢的“引路费”给一个蜷缩在排水渠里的老乞丐后,陈渊终于找到了一个位于废弃矿坑深处的黑市入口。
入口隐藏在一个坍塌了半边的矿洞深处,被破旧的木板和帆布遮掩着。掀开遮挡,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坑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臭和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息。
坑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被挖掘出来的地下空间。这里没有坊市那般明亮的灯光和喧闹的叫卖,只有零星几盏散发着昏黄或幽绿光芒的矿石灯,勉强照亮着一个个或站或坐、大多遮掩着面容的身影。
交易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有人只是默默摆出几件沾着泥土、灵光隐晦的法器残片;有人面前放着几个贴着符箓的玉盒,里面不知封印着何物;更有人直接在地上用粉笔画出一个简单的符号,代表着某种特殊的需求或出售物。
气氛凝重而危险,每个人都带着十足的警惕,眼神在昏暗中闪烁,如同潜伏的野兽。
陈渊运转《幽尘诀》,将自身气息完美地融入这阴暗、混乱的环境之中,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人群中缓缓移动,目光扫过那些“摊位”。
这里的东西,果然比外面坊市更加“偏门”,也更加危险。他看到了封印着残魂的魂幡碎片,浸泡在血水中的不知名妖兽心脏,甚至还有几本封面漆黑、散发着不祥波动的魔道功法残卷。
价格也高得离谱,动辄数十甚至上百下品灵石,远非他所能承受。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非购买,而是打探消息,尤其是关于阴风峡和玄阴灵草的消息,以及……是否有办法快速获取一笔灵石。
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一个瘦小的、整个人都笼罩在宽大黑袍里的身影面前,用粉笔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旋风般的符号。这是打听消息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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