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石区域提供的庇护所终究只是暂时的。
石缝外,万毒泽的恶意并未因短暂的安宁而消退,反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越发躁动。空气中弥漫的毒瘴颜色加深,从淡紫转向一种不祥的幽暗,带着更强的侵蚀性与精神干扰。远处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与隐约的能量碰撞声,显示着秘境之中的杀戮从未停歇。
林凡经过一段时间的紧急疗伤,借助丹药与婚约契书的生机,勉强将蚀魂爪力与锁魂蓝的毒性压制在左肩伤口附近,不再向心脉蔓延。但那股阴寒与麻痹感依旧如影随形,严重制约着他的实力发挥,十成力量最多能动用五六成。
莫云天始终保持着闭目调息的姿态,但林凡能感觉到,对方那柄古朴长剑上萦绕的剑意,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可以发出雷霆一击。这位孤高的剑修,显然并未放松对周遭环境的警惕。
“不能再等了。”林凡睁开眼,声音低沉,“我的伤势拖得越久越麻烦,必须尽快找到‘七彩净毒莲’。”
莫云天也同时睁开眼,淡漠的眸子扫过林凡依旧苍白的脸,点了点头:“可。你指方向,我开路。”
合作的关系简单而明确。
林凡深吸一口带着矿石与微弱毒瘴气息的空气,强忍着左肩传来的阵阵刺痛与寒意,将心神沉入识海。他并未像传统修士那样外放神识探查——在这片法则混乱、毒瘴弥漫之地,那样做无异于黑夜中举火,极易暴露自身。
他采用的是另一种方式。
“星穹炼神术”悄然运转,并非引动星辰,而是将其作为一种高维度的计算核心。他以自身为基点,开始收集并分析周围环境的“数据流”:
· 能量梯度: 感知不同区域毒瘴能量的浓度、活跃度与属性偏向。七彩净毒莲这等天地奇珍,其生长之地必然能量汇聚,且因其净化特性,周围能量场应有异于寻常毒地。
· 生态指向: 观察特定毒虫、妖植的分布与行为模式。某些生物会本能地趋近或回避特定的能量源。
· 物质残留: 分析空气中飘散的极细微孢子、花粉乃至土壤成分。净毒莲的存在,可能会在微观层面改变周边环境。
· 规则扰动: 感受此地混乱法则中,是否存在相对“有序”或“纯净”的节点。
无数庞杂、混乱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又被“星穹炼神术”与“科学修真”思维快速筛选、建模、计算。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尤其是在他重伤未愈的情况下,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莫云天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他能感觉到林凡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非灵力波动的精神涟漪,心中对林凡那迥异于常的“道”更多了几分审视。
片刻之后,林凡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带着确定的光芒,指向一个方向:“那边!能量场有异常‘纯净’的凹陷区,虽然极其微弱,且被浓烈毒瘴包裹,但符合高阶净化灵物‘神物自晦’的特征可能性超过七成。而且,那个方向的‘腐髓藤’生长态势呈现规律性偏转,疑似受到某种吸引或排斥。”
莫云天顺着林凡所指望去,那是毒潭更深处的一片区域,雾气更加浓稠,颜色近乎墨黑,隐约可见其中嶙峋的阴影与蠕动的不明物体,仅仅是目光所及,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致命危险。
他没有丝毫犹豫,只吐出一个字:“走。”
青衫微动,他已当先掠出石缝,周身那内敛的剑意如同无形的锋刃,将前方弥漫的毒瘴悄然排开,形成一条短暂存在的“真空”通道。
林凡紧随其后,步伐虽因伤势而略显虚浮,却精准地踏在莫云天开辟出的路径上,最大限度地节省着体力与力量。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逆流而上的鱼,沉默而迅速地切入万毒泽更深层的险境。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泥泞,时常有隐藏的吸血蚂蟥和钻骨毒虫突然袭击。四周开始出现大量能够主动捕食的妖植——挥舞着带刺藤蔓的“鬼哭树”,喷吐腐蚀性粘液的“腐囊花”,甚至还有能释放致命幻术的“迷心蕈”。
莫云天的应对方式简单而高效。剑不出鞘,仅以指代剑,或是屈指弹出一道凝练剑气,或是并指划出锐利剑风,所有敢于靠近的威胁,无论是毒虫还是妖植,皆在瞬间被凌厉的剑意绞杀、粉碎,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的剑,似乎已经超越了招式的范畴,更接近于一种“理”,一种斩断一切阻碍的绝对规则。
林凡则将大部分精力用于维持自身的伤势压制与环境数据分析,偶尔出声提醒莫云天避开某些能量结构特别不稳定、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区域,或是点出某些妖植、毒虫的致命弱点,让莫云天的清理效率更高。
两人的配合,在无声中渐趋默契。一个以力破巧,斩灭有形之敌;一个洞悉虚妄,规避无形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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