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云层掩映,高墙上朦朦胧胧人影一跃而下。
流月阁。
沐浴过后的男子佣懒的躺于榻上,眉眼泛着冷倦,静谧如同一幅秀美的墨画。
萧煜随意翻阅古籍,听到脚步声,心突了一下。
“何事?”
卫明单膝跪地:“主子,宋姑娘出府了。”
闻言,萧煜不由神色变冷,继续翻着手中书:“派人跟着吗?”
“卫兵跟上去了。”
她今日之举太过反常,尤其是听到父皇的意思后她有种破釜沉舟之势。
难道…
萧煜嚯的起身:“带上人跟我走。”
萧煜带着一大队人出了府,四下张望,只见西南墙脚绘画着记号,指向西,这是卫兵留下的,宋灵曦往西去了。
顺着记号一路寻到锦绣阁,人去楼空,萧煜眉头一皱,只听卫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主子,这记号又往北去了。”
另一边,宋灵曦此时躲在刑部大牢外,神色间却隐隐有忧色,这次劫狱,南齐再没有宋家人立足之地。
正出神间,忽听得身后传出轻微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两人相对,见是云海靠过来:“大小姐,108亲卫已集合,现在就动手吗?”
宋灵曦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尽量别伤及无辜。”
须臾,刑部大牢中黑烟和火舌冒起,惊动了守夜的狱卒,惊道:“失火了!快救火…”
这喊声在寂静的夜格外响亮,狱中大乱,有人提水灭火,有人打开大门纷纷便要逃出来。
这时,忽听得牢里传来铮铮铮之声,宋灵曦心中一喜,亲卫们得手了。
一刻钟后,亲卫们手里抱着人出来,却见双手双足软软垂下。
宋灵曦心中怦怦乱跳,迎了过去,一瞧正是爹、娘和大哥,月色下,三人满头乱发,脸白的毫无人色,双目紧闭似是晕了过去。
宋灵曦又惊又痛,垂泪道:“爹…娘…大哥…你们怎么了?”
张衡红着眼眶,哽咽道:“大小姐,将军他们四肢骨节都已被折断,以后…只能卧床…”
宋灵曦惊怒,知道这是段波逼供所做,此刻恨不能手撕了段波,但随即想到:宋家人不能再留在京城得立刻转移。
当下命亲卫带着人出城,忽见一队人冲了出来,手提刀剑。
便在此时萧煜从中走出,穿着睡袍,身上散发凛冽威压,宋灵曦秀眉深蹙,他怎么来了。
萧煜站在对面,如墨流泻的乌发随意绑缚,夜风中衣袂飘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却给人一种寒津津的感觉。
“你打算不告而别吗?”
宋灵曦见他将王府能打的都带来,不想两败俱伤,迈步到他身边:“我现下除了劫狱还有其他路走吗?”
这女人真的要不辞而别,有莫名的愠怒冲击他的心房,他压了又压,说不上来是因为她一点不在乎自己,还是旁的。
“你肚子里怀着本王的骨肉,没生之前哪都不能去。”
他已尽量控制自己可说出的语调依旧沉重,还是泄露了他强压之下的忿忿。
宋灵曦脸上如罩严霜:“萧煜,你今日当真要阻我?我爹娘如今都昏迷,得赶紧治疗一点拖不得。”
萧煜双目凝望宋家仁,叹了口气,沉声道:“将人送回大牢,本王让周太医诊治。”
他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夜风渐大,身上微凉,宋灵曦心下担忧,时间久了必会引来其他人。
宋灵曦问道:“你当真要阻我?”
这是第二次这么问他了,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人放走,父皇必会问罪,若不放宋家人走,宋灵曦也会怪他。
一时之间,他左右为难。
“你可想清楚了,宋家就这样离开京城,即使没罪也会变得有罪。”
宋灵曦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宋家离开京城就会被定为畏罪逃往敌国,成为人人唾弃的卖国贼。
宋灵曦眼中流露出一股哀愁凄惋,轻轻道:“圣上的意思你比我清楚,留在这就是等死,人在却还有希望。”
萧煜见她意不可回,不由得长叹一声:“本王可以放宋将军走,但你必须留下。”
宋灵曦不禁色变:“萧煜,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话落,身后转出十几个亲卫,从腰间拔出剑,一副拼命的驾势。
萧煜苦笑一声,卫明带着人冲出来,手提宝剑:“宋姑娘,得罪了。”
萧煜提起嗓子道:“别伤她。”
便在此时,两方人马交上手,只听得兵器互碰的声音。
萧煜见这般情势,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而且难免双方有损失。
宋灵曦正防备着,突然间萧煜迫到了她身旁,大手一伸,五根手指掐住了她脖子,这一下迅捷无比,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衡眼见危急,救主心切,一剑向萧煜刺来,卫明从旁冲出,挑开了他的剑。
宋灵曦懊恼,咋就被他擒住了,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装柔弱了。
于是,宋灵曦小声啜泣,楚楚可怜道:“殿下……我宋家忠君爱国,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命丧黄泉吗?”
萧煜见她一双桃花眼被泪花覆没,眼眶通红,我见犹怜。
她贝齿紧咬下唇,用力太猛,唇瓣渗出丝丝血。
宋灵曦抬头望着他,不让眼泪落下来,如此模样,让他心蓦的一软,心中歉仄无已,但一想到要放她走,自此山高水远,心就无法呼吸,一咬牙,便不再看她。
宋灵曦见他不为所动,她踮起脚尖,伸出舌尖,像小猫一样轻柔地吻到了萧煜的喉结上。
萧煜一怔,生怕自己心软,将她放走,手上又加重力道:“乖乖待在王府产子。”
宋灵曦脖颈一痛,轻哼一声,随即转哭为笑:“萧煜,你是不是心中舍不得我走?”
萧煜被她说中心事,脸上微红:“你只要答应本王,本王就放宋家人走。”
宋灵曦缓缓靠在他胸膛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你放宋家走,是因为你实在舍不得我伤心难过?”
萧煜道:“你别啰唆,你只要回答本王你留不留下?”
宋灵曦四下张望,见双方都有受伤,开口道:“我留下,你能保我们母子平安吗?别忘了是圣上要我宋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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