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山庄子,静雅的客房之内,空气中还残留着悲喜交加后的沉重。
古大石已经被安顿下去,服了林云特意调配的安神汤药,沉沉睡去。而他的祖父,那位名震江南的制香宗师古方,在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冲击后,整个人反而沉淀出一种近乎于枯槁的冷静,以及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喷发的仇恨。
他跪在地上,身躯挺得笔直,像是一株即将燃尽的枯松。
“姑娘的再造之恩,古方此生无以为报。从今往后,这条命,这身手艺,便是姑娘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云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受了他这一拜。
她没有去扶,因为她知道,这一拜,是古方在为自己的内心,寻找一个全新的支点。一个能让他从无尽的悔恨与仇恨中,重新站起来的支点。
“先生请起。”林云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需要先生的忠诚,但更需要先生的技艺。现在,请告诉我,关于那【七返灵砂香方】的一切。还有,薛家那块所谓的‘龙涎香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提到“龙涎香王”,古方的眼中,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光芒!那是一种混杂着轻蔑、愤怒、以及深深恐惧的复杂情绪!
“龙涎香王?”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那东西,也配叫‘香’?那分明是……是天底下最阴毒、最恶毒的夺命邪物!”
他颤抖着站起身,因为激动,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姑娘,您可知,薛家为何要费尽心机,从老朽手中夺走那张上古残方【七返灵砂香方】?”
林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那张残方上,记载的不仅仅是一种举世无双的香方,更记载了一种……与之伴生的、来自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禁忌之物!”
古方的声音,陡然压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来自地狱的秘密。
“此物,名为‘蚀魂草’!”
蚀魂草!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阴冷的寒气,瞬间钻入了林云的识海!
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了命运图谱之上,那颗代表着元春的星辰,被那层浓得化不开的紫黑色雾气死死缠绕的景象!那种污染,那种侵蚀!
古方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脸色变得惨白。
“此草无色、无味,本身并不致命。但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能被炼化成一种无形的‘香引’,混入任何一种名贵香料之中,都难以察觉!一旦有人长期吸入这种混合了‘蚀魂草’香引的香料……”
他停J顿了一下,眼中满是惊惧。
“那人的神魂,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一点地……腐蚀!啃噬!”
“初期,只是会觉得精神萎靡,夜多噩梦。而后,会变得多思多疑,心神不宁,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猜忌与恶意。再往后,整个人的气运、福报,都会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样,飞速流逝!最终,会在一场看似再寻常不过的风寒小病之中,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轰——!!!
古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云的心上!
她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下毒!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命运”本身的慢性谋杀!
它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元春的命,更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在元春死前,将她变成一个多疑、暴躁、不断犯错的疯子!让她耗尽皇帝的宠爱,让她失去家族的支持,让她在众叛亲离、声名狼藉中,凄惨地、“合情合理”地死去!
好恶毒的用心!好歹毒的手段!
这背后的操盘手,其心机之深沉,手段之酷烈,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薛家……他们怎么会知道这种邪法?”林云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薛家的一位‘供奉’!”古方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年前,薛家不知从何处招揽来一个神秘的黑袍人,终日不见天日,府中之人都称其为‘供奉’。正是此人,看出了我那张残方上关于‘蚀魂草’的记载,才怂恿薛蟠用尽下作手段,强夺了香方,又将老朽逼上绝路!”
“据我后来拼死打探,此人……与宫中某一股势力,往来极其紧密!”
宫中势力!
林云的心,再次一沉。
果然,薛家,不过是明面上的一把刀。真正的执刀人,隐藏在更深的、更黑暗的宫闱之中!
这场针对元春的杀局,从一开始,就不是后宫争宠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绕着皇权与国运展开的政治绞杀!
林云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思维在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这种‘蚀魂草’的毒,既然如此隐蔽,可有破解或是……验证之法?”
这,才是关键!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有!”古方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万物相生相克,那张残方上同样记载了‘蚀魂草’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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