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薛宝钗跟在队伍最后,脚步越来越沉重。
刚才在地下书库看到的那些账册,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薛家的罪证详细到每一笔银两的去向,每一个受害者的姓名。原来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在为家族奋斗,实际上不过是在一个早已布好的棋局中挣扎。
“累了就歇会儿。”林云回头看了她一眼。
薛宝钗摇头:“我还撑得住。”
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在地下的折腾,加上连日来的饥饿,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指挥使,前面就是城门了。”王三指着远处的灯火。
扬州城在夜色中静谧安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林云知道,从今晚开始,江南的格局将彻底改变。
进城后,队伍直接来到龙影卫的据点。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但内部机关重重,戒备森严。
“把她安排到后院的厢房。”林云对卫若兰说道,“派人看守,但不要为难她。”
薛宝钗被带走后,林云独自来到书房,将从地下书库抢救出来的几本账册摊开在桌上。
第一本记录的是江南各级官员的贪腐情况,从知府到县令,从盐运使到河道总督,几乎无一幸免。每个人的受贿金额、时间、中间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第二本是各大商户的真实财产状况和违法行为。林云翻到薛家那一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不禁摇头。薛家这些年来走私盐引、行贿官员、甚至雇凶杀人,罪行累累。
第三本最厚重,记录的竟然是前朝余孽的组织架构和活动情况。玄机子只是其中一个分支头目,整个组织的规模比林云想象的大得多。
“父亲,你到底发现了多少秘密?”林云轻抚着账册的封面,心中感慨万千。
正看着,紫鹃匆匆走了进来。
“姑娘,薛宝钗要见您。”
“她说什么了?”
“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林云放下账册,来到后院的厢房。薛宝钗正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你找我?”
薛宝钗转过头,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锐气:“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把玄机子其他三个弟子的详细信息告诉你,包括他们的真实身份、藏身地点、手下势力,还有整个组织的最终计划。”薛宝钗的声音很轻,“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保全我母亲的性命。”
林云挑眉:“你母亲?”
“薛姨妈现在还在京城,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薛宝钗的声音带着恳求,“我知道以薛家的罪行,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但我母亲是无辜的,求你放过她。”
这是林云第一次看到薛宝钗如此低声下气。这个曾经高傲如凤凰的女子,现在为了母亲的性命,愿意放下所有的尊严。
“可以。”林云点头,“我答应你。”
薛宝钗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薛宝钗详细讲述了前朝余孽组织的情况。玄机子的三个师兄弟分别是:
京城的“无相道人”,真实身份是前朝太常寺卿的儿子,现在潜伏在国子监做博士,暗中培养读书人中的反叛势力。
山东的“血手屠夫”,本名赵无极,是前朝禁军统领的副将,现在占山为王,手下有三千悍匪,专门劫掠官银。
四川的“毒蛇婆婆”,前朝皇后的贴身宫女,精通各种毒术,现在开着一家药铺,暗中毒杀朝廷官员。
“他们的最终计划是什么?”林云问道。
“三年后的中秋节,四路人马同时起事。”薛宝钗闭上眼睛,“京城负责刺杀皇帝和重要大臣,山东负责切断南北交通要道,四川负责毒杀西南各省的官员,而江南…”
“江南负责什么?”
“负责切断朝廷的财政来源。”薛宝钗苦笑,“盐税、漕粮、商税,这些都是朝廷的命脉。只要江南一乱,朝廷就会不攻自破。”
林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计划如果成功,整个大楚朝都会陷入动荡。
“现在你知道了这些,打算怎么办?”薛宝钗问道。
“当然是一网打尽。”林云站起身来,“这种祸国殃民的组织,绝不能让它继续存在。”
薛宝钗点头:“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
“保全我母亲的性命。”薛宝钗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金簪,簪头雕刻着精美的凤凰图案,“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去京城找我母亲,告诉她…”
薛宝钗停顿了一下,眼中涌出泪水:“告诉她,宝钗不孝,不能再侍奉左右了。让她忘了薛家,改个姓氏,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
林云接过金簪,发现它的重量有些异常。仔细一看,簪头的凤凰眼睛部分是可以转动的。
“这里面有什么?”
“毒药。”薛宝钗平静地说,“见血封喉的剧毒,是师父留给我的最后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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