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统计局的数据中心位于办公楼地下二层,齐昊刷开厚重的防火门,恒温恒湿的凉意扑面而来。四十六岁的他站在服务器阵列前,指示灯如星海般闪烁,这里是全省经济数据的汇聚地,也是他新任党组书记后的主战场。
“齐书记,这是本月即将发布的全省经济半年报。”总统计师递上平板电脑,“核心数据已经过三轮审核。”
齐昊滑动屏幕,目光在“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增速”一栏停留。数据比去年同期高出5.3个百分点,但与用电量、货运量等关联指标明显不匹配。
“这个数据核实过吗?”他问。
总统计师压低声音:“开发区报来的原始数据就是这样,而且...省政府办公厅打过招呼,说这个指标很关键。”
齐昊想起上周的省委常委会,确实有领导强调要“展现高质量发展成效”。他提笔在平板电脑上批示:“按程序重新核查,明日专题汇报。”
核查结果当晚就出来了——开发区有七家企业虚报产值,其中三家正是“创新微电子”的关联企业。
第二天专题会上,工业统计处处长汇报核查结果时,副局长张建业突然打断:“这些企业都是省里重点扶持对象,我们贸然调低数据,会不会影响全省发展大局?”
会议室顿时安静。张建业分管工业统计多年,在局内根基深厚。
“统计人的职责是报真数、说实话。”齐昊平静回应,“如果数据可以随意调整,我们还有什么存在价值?”
最终数据维持核查结果。但会后,齐昊明显感觉到局里气氛的变化,几个处长见到他都绕道走。
一周后,在省政府经济形势分析会上,当齐昊汇报完真实数据后,分管工业的副省长面色不豫:“统计局要服务发展大局,不能只当记账先生。”
当晚,张建业来到齐昊办公室:“齐书记,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您知道为什么前几任局长都对开发区的数据睁只眼闭只眼吗?”
齐昊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那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省委王副书记的老部下。”张建业意味深长地说,“而且,王副书记的儿子就在那些企业中的一家任高管。”
这个信息让齐昊陷入沉思。他想起之前在发改委时,就曾发现王副书记与“创新微电子”过从甚密。
第二天,他以调研名义带队前往开发区。在查看企业纳税记录时,发现一个蹊跷现象:多家企业每月都在固定日期向同一家咨询公司支付大额“服务费”。
“这家咨询公司什么背景?”他问开发区统计站长。
站长支支吾吾:“是...是帮企业申请政府补贴的专业机构。”
齐昊让随行人员查询工商登记,发现该公司注册地址竟是虚拟的,法定代表人也是个七十岁农村老人。资金流向显示,这些“服务费”最终都流向了境外。
他立即将线索秘密移交省纪委监委。三天后,纪委监委成立专案组。
就在调查取得进展时,统计局内部传出风声:齐昊可能要调任省参事室。
“这是有人要摘桃子啊。”总统计师愤愤不平,“案子刚有眉目,就想把您调走。”
齐昊却异常平静。他加紧推进数据质量改革,建立了统计数据追溯问责制。
一个月后,转机出现。中央深改办下发《防范统计造假弄虚作假规定》,要求各地开展专项整治。齐昊借机成立统计数据核查中心,直属局党组管理。
这个举措遭到张建业的强烈反对:“成立新机构需要编办批准,而且局里经费紧张...”
“经费从我书记经费里出,编制问题我向编办争取。”齐昊一锤定音。
核查中心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开发区数据进行全面审计。审计发现,该开发区通过重复计算、虚报产值等方式,三年虚增GDP达两百亿元。
更严重的是,这些虚增数据被用来套取政府补贴和银行贷款,其中部分资金通过地下钱庄流向境外。
案件移送司法机关后,开发区多名干部被查处。但令人意外的是,王副书记并未受到牵连。
“他们找了替罪羊。”郑毅在加密通话中告诉齐昊,“不过这次行动打掉了他们一个重要资金通道。”
案件结束后,统计局在省直机关中的威信大增。齐昊借此推动建立全省统一的经济数据共享平台,打破部门数据壁垒。
然而,就在平台建设关键时刻,新的危机出现了。
在数据平台招标中,有家企业报价明显低于市场价,技术方案却异常完善。评标委员会多数成员建议中标。
“这家企业什么背景?”齐昊问。
“是新成立的科技公司,但技术团队很专业。”采购处长回答。
齐昊让信息中心做了背景调查,发现该公司控股股东是境外资本,核心技术团队来自某境外数据公司——正是之前与“老师”有关联的企业。
他立即叫停招标,要求重新审查所有投标企业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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