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号”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微尘,静静悬浮在小行星带的阴影里,所有系统运行在最低功耗的“假死”状态。舰桥内,只有控制台闪烁的微光和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呼吸声。外面,那场可怕的量子扫描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缓缓退去,暂时没有发现我们。
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潘多拉基金会,或者说星蚀,已经张开了巨网。我们刚刚拼凑出的关于我身世的可怕真相,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必将引来更凶猛的猎食者。
“‘代达罗斯之舟’……”我低声重复着这个如同诅咒般的项目名,指尖冰凉。我是这个项目的“成功培育”的实验体,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容器。这个认知像毒液一样侵蚀着我对自我存在的感知。
厉墨琛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监控屏幕,他眼神深邃,似乎在将所有线索重新梳理。“潘多拉基金会是技术和资金的源头,星蚀是执行手臂。那么,当年将你‘移交’到虞家,完成替换计划,并在此后多年暗中观察甚至‘维护’你这个‘容器’的人,必然在虞家和厉家内部都有极高的权限和隐藏极深的同伙。”
他的手指在光屏上划过,调出了厉家内部的人员结构图,尤其是二十七年前至今,所有能接触到核心事务、尤其是与外部(包括虞家、苏家)有密切往来的人员名单。
“虞家那边,虞清志和苏芮是明面上的执行者,但他们已经死了或失败了。”他的指尖重点圈出了厉家几个可能的关键节点,“能在厉家内部配合完成那次秘密‘移交’,并能长期遮掩此事,甚至在厉夫人出事后有能力影响调查方向的人……屈指可数。”
一个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厉墨琛的二叔,厉承泽。
那个一直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在厉墨琛父母出事后一度把持家族大权,甚至试图在厉墨琛回归后继续搅动风雨的男人。他有动机(权力),有能力(当时的权限),也有……与外部势力勾连的前科(虽然之前是针对守门人内部的争权)。
“但是,”我蹙起眉,提出疑问,“如果二叔是星蚀的人,他为什么之前要针对你?甚至在你小时候就……这似乎与‘维护容器’的计划相悖?”毕竟,如果我是重要的“容器”,而厉墨琛是与我结合、可能产生“完美载体”星昼的关键,厉二叔似乎应该保护厉墨琛才对。
“这也是我之前的疑虑所在。”厉墨琛眼神冰冷,“但现在看来,可能有几种解释。第一,他或许并非核心成员,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负责具体执行某些环节,但对全局计划知之不详,他的争权夺利是其个人行为,甚至可能干扰了星蚀的计划。第二,他可能属于星蚀内部的不同派系,存在内斗。第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寒意:“……也是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星蚀的计划并非一成不变。我的存在,以及我与你的结合,甚至星昼的诞生,或许本身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是‘调试’过程的最终阶段。而二叔之前对我的迫害,或许是为了‘磨练’我,或者是为了确保我在某个特定时间点处于他们需要的状态?”
这个推测让人毛骨悚然。如果连迫害和磨难都是被设计好的,那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岂不是都在对方的剧本之中?
“查!”厉墨琛不再犹豫,对安德森下令,“动用一切资源,深挖厉承泽过去三十年内所有的通讯记录、资金往来、出行记录,尤其是与任何可能关联到‘潘多拉基金会’或尖端生物科技领域的交集!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幽灵号”的超算核心再次全速运转,这一次,目标明确地聚焦于厉承泽。
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我去了医疗舱。苏澜依旧昏迷,生命体征平稳但微弱,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与母亲依稀相似的眉眼,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守护着母亲的秘密,也守护着我的来历之谜,最终因此罹难。如果我真是什么“代达罗斯之舟”,那我的存在,是否从一开始就注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别把他们的罪孽背在自己身上。”厉墨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你是受害者,清窈,不是灾星。”
我靠在他身上,汲取着那份坚定带来的些许温暖。
就在这时,安德森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凝重:“少爷,有重大发现!我们回溯了一条被多重加密和物理销毁过的旧式通讯线路残留的数据痕迹,发现厉承泽在二十七年前,也就是婉仪夫人访问厉家前后,与一个使用高级匿名节点的用户有过数次异常频繁的联络!”
“内容能恢复吗?”
“无法完全恢复,但捕捉到几个反复出现的关键词碎片:‘货物’、‘验收’、‘稳定性周期’、‘长期观察员’。”安德森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们交叉比对了厉承泽名下几个秘密账户的资金流向,发现其中有数笔巨额资金,通过极其复杂的洗钱链条,最终汇入了数个被标记为‘潘多拉基金会’外围壳公司的账户中!时间点……恰好就在您出生后不久,以及……夫人(指厉墨琛母亲)出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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