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软软糯糯的、充满了极致孺慕之情的“娘”,像一道来自九天之外的惊雷,又像一根烧红的、最锋利的烙铁,狠狠地,劈在了院子里那三个成年人的天灵盖上,也烙在了他们的心脏上!
温婉,彻底傻了。
她就那么呆呆地,抱着怀里那个正对着自己露出天使般笑容的小人儿,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随时都可能碎裂的瓷娃娃。
张嬷嬷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她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堪称“惊骇欲绝”的、极致的恐惧!
完了!
这一下,是捅破天了!
而站在她身后的靖王萧彻,他身上那股原本因为看见儿子而稍稍收敛的、冰冷的煞气,在听到那个字的一瞬间,轰然爆发!
那不是怒火。
那是……比怒火还要可怕一万倍的、足以将整个天地都彻底冻结的、来自九幽地府的滔天寒流!
前一刻,还因为冬日暖阳而显得有几分温馨的小院,在这一瞬间,温度,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空气,凝固了。
风,也停止了。
唯一能听见的,只有温婉那颗早已失控的、砰砰狂跳的心跳声。
“奴……奴婢……”
温婉的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解释。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那个一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张嬷嬷身后的男人,动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每走一步,那股令人窒息的、几乎要将人灵魂都碾碎的恐怖威压,就成倍地,往上叠加!
温婉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她只是抱着孩子,像一只被扼住了喉咙的、可怜的兔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扑通”一声,就重重地,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哭腔,“小……小世子他……他只是……只是学话……奴婢……奴婢绝没有教过他!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啊!”
她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她知道,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亲昵,不是荣耀。
那是……僭越!
是一个签了死契的、卑贱的奶娘,对自己主子唯一的子嗣,施展了不该有的影响!是意图……攀龙附凤的、最大的罪证!
可萧彻,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辩解一样。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双黑色的、用金线滚边的军靴,停在了她的眼前。
温婉将头,埋得更低了,整个身子,都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被处决的囚犯,正在等待着那位喜怒无常的君王,降下他最后的、最残忍的审判。
可萧彻的怒火,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一百倍!一千倍!
他没有说任何废话。
他只是缓缓地,弯下了腰。
然后,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却也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如同铁钳般的大手,一把,就狠狠地,掐住了她那小巧的、脆弱的下巴!
“唔!”
温婉吃痛,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道,从她的下颌处传来,迫使她,不得不抬起那张早已被泪水和恐惧浸湿的、惨白的小脸!
她被迫,再次,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如同地狱寒潭般的、恐怖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漠然和审视。
只剩下了一片……滔天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焚烧殆尽的、冰冷的怒焰!
他认定,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看起来温婉无害、实则心机深沉如海的女人,用她那副虚伪的、温柔的假面,迷惑了自己那年幼无知的儿子!
她故意教唆!
她意图,攀龙附凤!
她想当靖王府的女主人!
她……也配?!
“你算个什么东西,”
萧彻缓缓地开口,那声音,依旧是低沉悦耳的,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淬了冰的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地,剐着温婉那颗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
“也配当本王儿子的娘?”
轰!
这句话,像一道最恶毒的、充满了极致羞辱的诅咒,狠狠地,劈在了温婉的天灵盖上!
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是啊……
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只是一个卑贱的、连命都属于王府的、签了死契的奶娘……
她怎么配……
温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往下掉。她的心,碎了。被这个男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碾碎了。
可就在她即将被这巨大的羞辱和恐惧,彻底淹没的时候,她怀里,那个一直安静着的小人儿,似乎是终于感受到了父亲身上那股骇人的、几乎要将他母亲撕碎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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