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赵瑞脸色涨红,指着张焕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尖利:“张焕!你不过一介武选提拔的莽夫,安敢对本世子无礼?!”
张焕,这位磐石堡血战中成长起来的悍将,如今已是一营指挥使,性格刚直火爆。他此刻虽强压怒火,但额角青筋暴露,抱拳的手捏得咯咯作响:“末将不敢!只是世子殿下所言,末将实在无法苟同!武选军官皆是凭军功本事晋升,何来‘莽夫’之说?殿下如此言论,恐寒了将士之心!”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今日讲武堂操演小队战术,赵瑞所在的队伍表现不佳,被教官(一名武选出身的都尉)严厉批评。赵瑞自觉失了颜面,便私下抱怨,言语中流露出对武选军官的轻视,称他们“只知逞匹夫之勇,不通韬略”,恰被路过的张焕听见。
张焕本就是武选受益者,对诋毁武选之言极为敏感,当即出言反驳。赵瑞身为亲王世子,何曾被人如此顶撞,尤其对方还是他看不起的“寒门莽夫”,顿时勃然大怒,双方争执升级。
“寒了将士之心?”赵瑞冷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渐渐聚拢的军官士卒听清,“我看是有些人仗着些许军功,便忘了尊卑上下!这北境,终究是赵家的北境,不是你们这些武夫可以妄议的!”
这话已然相当重,隐隐将矛盾引向了武选军官群体与皇室之间。周围一些武选军官闻言,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张焕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踏前一步,手已按上了刀柄:“你——!”
“住手!”
一声清冷的断喝,如同冰水泼下,瞬间冻结了场中燥热的空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珩与沈芷萱不知何时已来到校场边缘。赵珩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而沈芷萱则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在张焕按刀的手上。
张焕接触到沈芷萱的目光,如同被冷水浇头,沸腾的怒火瞬间熄灭大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刀柄,单膝跪地:“末将鲁莽,请王爷治罪!”
赵瑞见到赵珩,气势先是一怯,随即又挺起胸膛,抢先道:“王兄!你来得正好!这张焕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竟敢对小弟拔刀相向!此风断不可长,必须严惩,以正军纪!”
赵珩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缓缓扫过张焕,又看向赵瑞,最后落在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军官脸上。他心中明镜似的,此事看似是张焕冲动,实则是赵瑞骄纵,更深层的原因,是京城那股势力对武选新政的抵触情绪,借赵瑞之口发泄了出来。
若处理不当,轻则挫伤武选军官士气,重则可能导致北境军中产生裂痕。
他缓步走到场中,先对张焕道:“张将军,起身。”
张焕愣了一下,依言站起,但仍低着头。
赵珩这才看向赵瑞,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瑞弟,你可知错?”
赵瑞一怔,没想到赵珩会先问自己,梗着脖子道:“小弟何错之有?是他……”
“顶撞上官,言语失当,扰乱操演,此为一错。”赵珩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妄议军制,诋毁有功将士,动摇军心,此为二错。”
赵瑞脸色一变:“王兄!我……”
“军中自有法度!”赵珩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电直视赵瑞,“无论出身,入此营门,便需守此军规!讲武堂内,教官最大!操演不佳,受训理所应当!岂可因身份而怨怼,甚至口出恶言?”
他这番话,既是说给赵瑞听,更是说给在场所有武选军官听。
赵瑞被赵珩的气势所慑,又见周围军官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冷意,心中虽不服,却也不敢再强辩,只得悻悻低头。
赵珩转而看向张焕,语气稍缓:“张焕,你维护武选之心,本王知晓。然军中争执,岂可动辄拔刀?此乃大忌!念你初犯,且事出有因,罚俸三月,入斥候营巡边十日,你可服气?”
罚俸是小事,入斥候营巡边看似惩罚,实则也是一种历练和暂时的冷却处理。张焕明白这是王爷在保全他,同时维护军纪,当即抱拳:“末将服气!谢王爷!”
处理完两人,赵珩面向全场,朗声道:“武选之制,乃陛下钦定,强国之本!凡我北境将士,无论出身,唯军功能力是举!此乃铁律,任何人不得非议!今日之事,下不为例!若再有妄言武选、挑拨军心者,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谨遵王爷令!”在场所有军官士卒,无论是否武选出身,皆齐声应诺,声震校场。赵珩此举,既维护了军纪的公正,又再次明确了武选的权威,瞬间稳定了军心。
赵瑞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加,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所有的脸面都在今日丢尽了。
风波暂时平息。
回到帅府,赵珩屏退左右,只留沈芷萱。
“赵瑞不足为虑,但他背后之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赵珩揉了揉眉心,“今日之事,恐怕很快就会被添油加醋传回京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