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的到来,如同给饱经创伤的磐石堡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总督北境诸军事”的头衔,让赵珩的命令在北境拥有了绝对的权威。尽管身体依旧疲惫,伤口尚未痊愈,但赵珩没有时间等待。
休整的三日,磐石堡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工坊。杜昆从寒铁关调拨的物资率先抵达,伤药、粮食和一批急需的箭簇、兵刃稍稍缓解了燃眉之急。匠户营日夜不停地修复着城门和破损的城墙,虽然远未恢复旧观,但至少不再是门户大开的状态。
赵珩与杜昆、周奎(伤势稍稳便坚持参与军议)以及几位核心将领,几乎不眠不休地推演着收复烈风堡的方案。
沙盘之上,烈风堡的模型显得格外刺眼。
“烈风堡城高池深,地势险要,本就易守难攻。韩承叛变后,必然加固防务,且很可能有北狄兵力协助驻守。”杜昆指着沙盘,面色凝重,“强攻,代价太大。”
周奎咳嗽着,声音虚弱但思路清晰:“韩承叛变,不得人心。堡内定有忠于大周的将士,只是被其淫威所慑,或是不明真相。或许……可从内部分化。”
赵珩沉吟片刻,问道:“我们之前派往烈风堡的信使,以及试图联络堡内旧部的探子,可有回音?”
负责此事的将领摇头:“无一返回,恐怕都已遭不测。韩承定然封锁极严。”
一直沉默旁听的沈芷萱忽然开口:“或许,不必派人进去。”
众人目光转向她。
沈芷萱走到沙盘前,纤细的手指指向烈风堡侧后方的一条隐秘山路:“韩承投敌,北狄要利用他,不可能完全信任。粮草军械,尤其是北狄自己所需的补给,绝不会全部存放于堡内,必在堡外设有隐秘粮台,由双方共同看守,互为掣肘。”
她抬起清冷的眼眸:“找到它,毁掉它。堡内守军见外援粮草被毁,北狄与韩承互相猜忌,军心必乱。届时,或可劝降,或可强攻,阻力皆会大减。”
杜昆眼中精光一闪:“沈姑娘此言有理!此乃攻心之上策!只是,这粮台位置必然极其隐秘,如何寻找?”
沈芷萱淡淡道:“韩承叛变仓促,设立粮台时间不长,运输痕迹难以完全掩盖。给我一支精干小队,三日之内,必给你答复。”
赵珩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好!人手随你挑选!需要什么,堡内全力配合!”
沈芷萱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去准备。
杜昆看着沈芷萱离去的背影,又看向赵珩,忍不住低声道:“殿下,这位沈姑娘……非常人啊。”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独特、智勇双全的女子,尤其是那份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态度,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她算计之中。
赵珩目光追随着那抹清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她是我最信任的臂助。”
三日期限将至,京营的五千援军先锋已抵达磐石堡,带来了朝廷拨付的第一批粮草。堡内实力大增,士气高昂。
就在第三日傍晚,沈芷萱带着她挑选的十名影卫和擅长山地追踪的斥候,悄然返回。人人面带风霜,但眼神锐利。
“找到了。”沈芷萱将一幅简易地图铺在沙盘旁,“位于烈风堡西北三十里处的鹰嘴峪,地势隐蔽,有重兵把守,确是北狄与叛军共用之粮台。守军约五百,狄兵与叛军各半,由韩承心腹副将王振和一名狄人千夫长共同统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抓到一名外出巡哨的叛军哨官,据他交代,韩承与那狄人千夫长近日因粮草分配之事,已有数次争执,彼此怨气不小。”
“好!”赵珩一拳砸在沙盘边缘,眼中厉色一闪,“天助我也!粮台位置、守军构成、内部矛盾,皆已探明!此乃破敌良机!”
他立刻下达命令:“杜将军,你率寒铁关骑兵及京营两千步兵,明晨出发,大张旗鼓,做出正面佯攻烈风堡之势,务必牵制住韩承主力!”
“末将遵命!”杜昆抱拳。
“周将军,你伤未痊愈,坐镇磐石堡,协调后勤,保障我军后路无忧!”
“王爷放心!”周奎郑重应下。
“其余兵马,随本王亲自前往鹰嘴峪!”赵珩目光扫过雷虎旧部等一众摩拳擦掌的将领,“沈姑娘为先锋,引路破敌!此战,务必焚尽粮草,乱其军心!”
“是!”众将轰然应诺,战意沸腾。
次日清晨,杜昆率领大军,旌旗招展,战鼓隆隆,浩浩荡荡开出磐石堡,直奔烈风堡正面。消息很快传到烈风堡,韩承闻报,果然紧张起来,立刻调集重兵布防城头,不敢怠慢。
而同一天,赵珩与沈芷萱则率领一支由京营精锐和磐石堡老兵混编的两千五百人偏师,人衔枚,马裹蹄,借着晨雾和山林掩护,沿着沈芷萱探明的路线,悄无声息地直扑鹰嘴峪!
一路上,沈芷萱如同最精准的向导,避开所有可能的哨卡和巡逻队。她的存在,让这支军队如同拥有了夜眼,行动迅捷而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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