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漫过宗门的飞檐,楚逸已经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囊站在石阶下。他不仅将自己常用的伤药、干粮都打了包,还特意去后山摘了些灵气充沛的灵果,又在库房里挑了两匹宗门特产的云锦——凌羽说过家里母亲喜欢这些柔软料子。
凌羽背着简单的包袱走出来,见他几乎把半个储物袋都掏空了,忍不住轻笑:“不过是回家探病,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伯父伯母还有你小妹,总不能空着手去。”楚逸把一个较轻的行囊塞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走吧,早一刻出发,就能早一刻到。”
话音未落,楚逸已祭出腰间长剑。银白剑身嗡鸣着腾空而起,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光。他先一步踏上剑脊,朝凌羽伸出手:“上来,我带你。”
凌羽望着他掌心的纹路,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了过去。楚逸一把将他拉上剑背,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沉声叮嘱:“抓好了。”
长风骤起,剑影划破暮色。两人并肩立于剑上,衣袂被风掀起,猎猎作响。下方的山峦渐渐缩成黛青色的剪影,宗门的灯火在身后越来越远,最终化作星点融入夜色。
凌羽靠在楚逸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心头的焦虑竟奇异地平复了些。他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城镇灯火,轻声道:“以前每次离家,都是坐家里的马车,要走三天三夜才能到宗门。”
“现在有我,一夜就能到凤凰城。”楚逸低头看他,风声里带着笑意,“等伯父病好了,我再陪你坐一次马车,慢慢看路上的风景。”
凌羽没说话,只是悄悄收紧了握着衣角的手。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楚逸忍不住抬手替他拂开。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随即又默契地移开目光,只留长剑载着两人,在墨蓝色的夜空中疾驰,朝着那座温暖的凤凰城,朝着等待他们的人间烟火,一路飞去。
凤凰城的凌家少年
人间凤凰城的暮色总带着金红暖意,夕阳漫过青石板路时,总能照亮凌府那扇雕着凤凰衔枝纹样的朱漆大门。在这座以灵鸟命名的城池里,凌家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大户,商铺从街头绵延到巷尾,库房里的绫罗绸缎能堆成小山,可真正让凌家在凤凰城立住脚跟的,却是几代人攒下的宽厚名声。
凌羽是凌家的二公子,上头有个沉稳持重的大哥,下头还有个刚长到豆蔻年华的小妹。他自小就和大哥不同,大哥早早跟着父亲学管家业,算盘打得比谁都精,十六岁便娶了邻城商户的女儿,如今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女已经能绕着院子追蝴蝶了;小妹则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性子活泼得像只小雀儿,整天抱着话本缠着他讲外面的故事,今年刚满十四,已经开始学着女红,眉眼间渐渐有了少女的模样。
而凌羽,却是凌家最特别的存在。他生得眉目清俊,性子又乖巧温润,见了谁都是浅浅一笑,说话轻声细语,却从不说违心话。别家公子忙着斗蛐蛐、逛酒楼时,他总爱躲在书房里看书,或是帮母亲照料院子里的药草。那时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适合继承家学、温文尔雅的二公子,会在十二岁那年遇上改变一生的机缘。
那天他替母亲去城外的灵隐寺还愿,回程路上撞见一位受伤的老道,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他没像旁人那样绕道而行,反而蹲下身给老道包扎伤口,又把身上的碎银全掏了出来。老道看着他眼底的澄澈,忽然问:“孩子,想不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就这样,凌羽踏上了修仙之路。离家那天,母亲红着眼眶往他行囊里塞了满满当当的糕点,大哥拍着他的肩膀说“家里有我,放心去”,小妹抱着他的胳膊哭成了泪人,说要等他回来教自己飞。他站在凌府门前,对着家人深深作揖,转身时眼眶发烫,却没回头——他知道,这一去,便是山高水远,再难像从前那样做个只知读书品茶的凌家二公子了。
如今在宗门里提起凌羽,人人都会赞一句“品性出众”,可只有凌羽自己知道,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温和与牵挂,始终系在凤凰城那座朱漆大门后的屋檐下。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大哥算账时认真的侧脸,小妹叽叽喳喳的笑声,还有母亲在廊下唤他吃饭的声音,那些人间烟火气,是他在清冷的修仙路上,最温暖的念想。
天色未明,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清冷的晨雾还未散尽,楚逸已带着凌羽驭剑停在凤凰城上空。下方青瓦连绵,炊烟零星,一座气派的宅院在晨光中渐显轮廓——正是凌家所在。
楚逸收剑落地,凌羽紧随其后,双脚刚沾上门前的青石板,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扇朱漆大门他太熟悉了,铜环上的花纹被岁月磨得温润,门两侧矗立着一对半人高的大石狮子,鬃毛卷曲,双目圆睁,虽经风雨侵蚀,依旧透着几分庄重威严。门楣上悬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穗子垂落,在晨风中轻轻晃动,添了几分烟火气。往里望去,庭院深深,青砖铺地,隐约能看见里面错落的亭台楼阁,足见凌家的家底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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