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路 第68章 冤句荡寇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三月初九，午时，济阴郡冤句县西郊。

初春的暖阳驱不散冤句城头的肃杀。低矮的夯土城墙上，稀稀拉拉插着几面污损的黄旗，守军神色惶惑不安，目光不断扫视着城外那片肃然无声、甲胄森然的深褐色军阵。奋武营中军主力——王康亲率的虎贲曲五百锐士、强弩曲五百劲弩、典韦亲卫队五十铁骑，以及王续、王宪所率五百骁骑游弋于两翼——如同磐石般压在了冤句城西门外。

王康（王承业）端坐于黑风马上，丈八马槊斜指大地，槊锋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身旁，新任参军陈宫眉头紧锁，正听着几名刚刚返回的斥候禀报：

“禀校尉、参军！城内贼酋王度，闻卜巳濮阳大败授首，已如惊弓之鸟！然其凶顽，拒不投降！正驱赶城内百姓上城协防，加固城门！其麾下核心亡命及裹挟之徒，尚有近四千人据守！”

“另，据被俘贼兵及城外乡民所言，王度自占冤句，凶残暴虐，虐杀前县令、县尉，劫掠富户，奸淫妇女，恶行累累！城中百姓，恨之入骨！”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王康眼中寒芒一闪，声音冰冷，“传令王续、王宪，骁骑曲封锁四门，游弋警戒，勿使一贼走脱！”

“诺！”传令兵飞驰而去。

“赵平！”

“末将在！”强弩曲曲长赵平肃然抱拳。

“强弩曲前出！于城西二百五十步外，构筑弩阵！目标——城头守军及城门楼！覆盖射击！压制贼军，掩护步军推进！”

“领命！”赵平转身，手中令旗挥动。五百强弩手迅速前出，脚踏弩臂，腰背发力，沉重的蹶张弩在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中次第张开，冰冷的弩矢斜指城头！

“王固！”

“末将在！”王固早已按捺不住，眼中战意熊熊。

“虎贲曲！准备攻城！待弩阵压制后，尔部为第一波！架设云梯，登城破敌！务必打开缺口！”

“哈哈！主公放心！看末将亲手剁了王度那狗头！”王固拔出腰间的弯刀，刀身雪亮。

“典韦！”

“在！”典韦瓮声应道，如同巨兽低吼。

“亲卫队！养精蓄锐！待虎贲登城，城门动摇之时，便是尔等破门之刻！”

“包在俺老典身上！定把那破门撞个稀巴烂！”典韦拍了拍胸前的铁札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部署完毕，王康马槊缓缓抬起，指向冤句城头：“赵平！放！”

“强弩曲！目标——城头！二百五十步！覆盖射击！放——！”赵平的吼声如同惊雷！

嗡——！嗡——！嗡——！

五百张蹶张强弩同时震鸣！一片致命的黑云带着刺耳的尖啸，瞬间跨越空间，狠狠砸在冤句城头！

噗噗噗噗！

惨嚎声、木屑碎裂声、瓦片崩飞声骤然响起！城头守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简陋的皮盾和布衣在破甲弩矢面前不堪一击！督战的老贼被钉死在女墙上，被驱赶上城的百姓惊恐地抱头鼠窜，哭喊震天！城门楼更是被重点照顾，木制结构被射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城头的反击瞬间被这恐怖的远程火力彻底压制！

“虎贲儿郎！随我登城！杀！”王固的咆哮如同虎啸！趁着城头一片混乱，虎贲曲五百锐士如同出闸猛虎，扛着十数架简易云梯，在己方弩箭的掩护下，向着城墙猛扑而去！长牌手在前，高举盾牌抵挡零星射下的箭矢，长矛手紧随其后，强弓手则边跑边向城头压制射击！

“顶住！放箭！扔石头！滚木礌石！”城头上，一个满脸横肉、身着抢来的县尉皮甲、手持环首刀的贼将（王度心腹）嘶声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抵抗。然而，在强弩曲持续不断的箭雨覆盖下，城头守军根本无法有效集结。

云梯轰然搭上城墙！王固身先士卒，口中衔着弯刀，一手持小圆盾，一手攀梯，如同猿猴般敏捷向上！身后虎贲锐士怒吼着紧随而上！

“拦住他们！”贼将挥刀砍翻一个退缩的贼兵，亲自带人扑向王固攀登的云梯，举起滚木狠狠砸下！

“滚开！”王固怒吼一声，小圆盾奋力向上一顶！沉重的滚木砸在盾牌上，发出闷响，王固手臂剧震，脚下却稳如磐石！他猛地抽出弯刀，寒光一闪，将探身下望的一个贼兵砍翻下城！趁着上方一空，他奋力向上窜了几步！

“死！”那贼将见王固悍勇，环首刀带着恶风直劈王固头顶！

铛！火星四溅！

王固举盾硬架，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但他凶性已被彻底激发，不退反进，借着贼将刀势，猛地一脚踹在云梯上借力，身体凌空跃起，弯刀化作一道匹练，直抹贼将咽喉！这一下险之又险，却快如闪电！

噗嗤！

血光迸现！贼将捂着喷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瞪着王固，轰然倒地！

“杀——！”主将悍勇无敌，极大激励了登城虎贲！趁着贼将毙命造成的短暂混乱，王固率先跃上城头，弯刀狂舞，瞬间砍翻数名守军！越来越多的虎贲锐士登上城墙，迅速扩大突破口！城头的抵抗在虎贲曲有组织的长矛攒刺和弯刀劈砍下，迅速瓦解！突破口不断扩大！

“城门！撞开城门！”城下的王康看得真切，马槊直指那紧闭的、被弩箭射得如同刺猬般的包铁木门！

“亲卫队！跟俺上！”典韦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他早已下马，手持一柄巨大的包铁撞木（临时征用附近伐倒的巨木），在十余名同样身披重甲、力大无穷的亲卫簇拥下，如同人形攻城锤，向着城门猛冲而去！

“一！二！撞！”

“一！二！撞！”

沉重的撞木在典韦和亲卫们的合力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击在城门上！

砰！轰！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段城墙为之颤抖！包铁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闩断裂，门轴扭曲！

“城门要破啦！”城内守军发出绝望的哀嚎。

“给俺开——！”典韦须发戟张，爆发出全身神力，狠狠送出最后一撞！

轰隆——！

一声巨响！厚重的包铁城门如同纸糊般向内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杀——！”王康马槊前指！黑风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入城门洞开的烟尘之中！身后，典韦亲卫队及早已等候在城门外的部分虎贲锐士，如同决堤的洪流，呐喊着杀入城中！

城内的战斗迅速演变为一面倒的屠杀。王度贼军本就士气低落，如今城破主将（心腹贼将）身死，更是彻底崩溃。亡命之徒试图负隅顽抗，但在奋武营精兵面前如同螳臂当车。被裹挟的贼众则纷纷跪地投降。

“王度狗贼何在？！”王固浑身浴血，提着弯刀在混乱的县衙内四处搜寻。

“将军！贼酋王度…王度带着十几个心腹，从东门狗洞跑了！被王屯长（王宪）的骁骑截住了！”一名浑身是伤的虎贲什长兴奋地跑来禀报。

东门外，一小股亡命之徒正被王宪率领的百余骁骑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材矮小，面白无须，穿着抢来的县令袍服，此刻却狼狈不堪，正是贼酋王度。他看着周围寒光闪闪的丈八骑矛和强弓劲弩，面无人色，手中环首刀都在颤抖。

“王度！还不束手就擒！”王宪挺矛厉喝。

“老子跟你们拼了！”王度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挥刀扑向王宪的马腿！

“找死！”王宪冷哼一声，丈八骑矛如同毒龙出洞，后发先至！噗嗤一声，锋锐的三棱破甲锥矛头轻易洞穿了王度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挑离了地面！

王度口中鲜血狂涌，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贼酋王度已死！降者不杀！”王宪将王度的尸身高高挑起，声震四野！城内残存的抵抗意志，随着王度尸身的展示，彻底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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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三月初九，申时，冤句县衙。

战斗已基本结束，城内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奋武营士卒正在军官指挥下肃清残敌，收拢俘虏，扑灭零星火头。县衙大堂上，王康端坐主位，程昱、陈宫分列左右，诸将肃立阶下。

辎重营营正王祢带着满身烟火气步入大堂，呈上初步战报：

“禀校尉！冤句城已克！贼酋王度授首，其核心党羽大部被歼或擒获！”

“我军伤亡：虎贲曲阵亡十七人，重伤三十五人；强弩曲无阵亡，轻伤八人（流矢）；骁骑曲轻伤三人；亲卫队无伤亡。”

“初步缴获：粮秣约两千石（含王度劫掠及原县库存），铜钱五十余万，驮马驽马百余匹。贼军粗劣武器无算。”

“收拢俘虏：约三千五百人，多为被裹挟青壮及城中百姓。”

“俘虏甄别，依令而行！”王康看向程昱，“程公，烦劳你亲自督办，王祢协助。”

“下官领命！”程昱肃然起身，“首要严查恶行，凡有血债奸淫者，即刻押送济阴郡府（定陶）或留待新任县令明正典刑！其次，15至20岁身家清白健壮青壮，补入辅兵营（押回大营交吕岱）。铁匠、木匠等手艺人，押回大营交张砺。马夫、医者、兽医等，补入辎重营。余者，发放少许口粮，遣散归乡！”

“善！”王康点头，目光扫过诸将，“此战，虎贲曲登城破敌，当居首功！王固悍勇，阵斩贼将，逼破城门，赏金饼十枚！阵亡将士，厚加抚恤！重伤者，悉心医治！”

“谢主公！”王固及虎贲军官皆面露激动。

“报——！”斥候飞马冲入县衙，“启禀校尉！高司马、于司马捷报！”

“讲！”

“高司马左部千人，于瓠子河畔截住张伯残部！张伯率千余亡命顽抗，被高司马阵斩于乱军之中！歼敌八百，俘获千余！余者溃散！”

“于司马右部千人，在白马津南击溃梁仲宁！梁仲宁仅率数十骑遁入山林，去向不明！歼敌五百，俘获七百！”

“好！”王康眼中精光一闪。张伯授首，梁仲宁仅以身免，东郡大股残寇已平！他霍然起身，马槊顿地：“传令高顺、于禁！所俘贼众，就地甄别，依律处置！恶首明刑，青壮补辅兵，余者遣散！缴获运回大营！两部就地休整一日，清剿零星溃匪！随后，高顺部向山阳郡巨野方向移动，于禁部向济阴定陶方向移动，与本尉中军互为犄角，清剿张闿贼部，震慑兖州西南！”

“诺！”传令兵领命飞奔而去。

王康走到堂前，望着冤句城内渐渐升起的炊烟（辎重营已开始埋锅造饭），目光投向西南方向。张闿，这个盘踞山阳、流窜巨野方与的毒蛇，已成为兖州境内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黄巾贼寇。典韦提着王度那颗死不瞑目的首级，如同门神般侍立一旁。程昱与陈宫看着王康挺拔的背影，眼中皆有激赏。短短数日，摧破卜巳数万主力，连斩卜巳、张伯、王度三贼酋，驱梁仲宁如丧家之犬，兖州黄巾主力已灰飞烟灭！奋武之威，经此数战，必将震动兖豫！

“传令三军！冤句休整两日！救治伤员，处置俘虏，补充给养！两日后，兵发山阳！扫平张闿，还兖州朗朗乾坤！”王康的声音带着金铁之音，在县衙内回荡。

“扫平张闿！还兖州朗朗乾坤！”诸将齐声怒吼，声震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