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路 第56章 砺锋归鞘

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六月初一，兖州东郡与徐州彭城国交界，西别部大营。

初夏的骄阳炙烤着大地，营中却弥漫着一股大战初歇、百业待兴的蓬勃气息。芦花荡一役，标志着盘踞兖徐边境经年的泰山巨寇昌豨及其主要残部被彻底肃清。历经黑风峪、野牛谷、芦花荡三场硬仗，西别部这柄新磨的利剑，不仅扫清了匪患，更在血火淬炼中壮大至前所未有的规模。

中军大帐内，气氛庄重而带着收获的喜悦。王康端坐主位，程昱、高顺、于禁、典韦等核心将领分列左右，王祢正手持厚厚一摞清册，进行着战后至关重要的盘点与整编汇报。

“禀主公！三战肃清泰山残寇，我军缴获、俘获及整编情况已毕，请主公过目！”王祢声音洪亮清晰：

“一、缴获总汇：

马匹：三战累计缴获，并计入大营原有库存，现共有：

合格战马：二百三十五匹。

驮马、驽马：三百八十五匹。

总计：六百二十匹！此乃我军最大之利，机动、驮运之力大增！

甲械：完好皮甲五百副（含修补可用者），铁甲残件一百五十件（待回炉）。各式刀枪弓弩（含马刀、水战器械）五千余件（多为粗劣品，择其优者备用，余者回炉或封存）。

舟船：大小渔船、舢板一百二十艘（暂存东平湖畔，留少量水卒看守）。

粮秣财物：粟米八百石（含未消耗缴获），杂粮咸货无算。铜钱、布帛、金银细软等折合约二百六十金。

牲畜：牛六十头，羊四百只，猪羊鸡鸭若干（已拨付辎重营畜牧队）。

“二、俘获处置与兵员整补：

三战累计俘获：二千八百三十五人（含轻伤可愈者）。

经严格甄别：

*罪大恶极之积年老匪、贼酋心腹三百二十人，已就地明正典刑，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补入匠作营者：一百五十人（皆为铁匠、木匠、皮匠、弓匠等手艺人）。匠作营现员三百五十人。

补入辎重营者：三百人（含医者十五人、兽医八人、马夫四十人及部分体格健壮、性情沉稳、适合转运劳役之青壮）。辎重营现员五百八十人。

补入辅兵营者：一千人（经严格筛选，年龄在十五至二十岁之间，身无恶迹，体格达标之青壮）。辅兵营现员一千三百人。

剩余老弱及无特殊技能者，发放少量口粮路费，遣散归乡。

“三、战损补充：

三战我军阵亡将士总计一百九十人（黑风峪58，野牛谷45，芦花荡87）。

已由辅兵营择优选拔精锐一百九十人，即刻补充至各战兵曲、屯缺额！**王祢声音铿锵，“补充兵员皆经吕岱统领严训，队列、号令、基础战技已具雏形，入战兵后，由各屯长、队率加紧带训，务必尽快融入！”

高顺第一曲、于禁第二曲、王固虎贲屯等部，受补充后，建制恢复完整，战力无损！

“四、全军现员：

战兵：

虎贲屯：屯长王固，一百零五人（满编）。

战兵第一曲：军侯高顺，五百人（满编）。

战兵第二曲：军侯于禁，五百人（满编）。

强弩营：三屯，屯长王续、王宪、高横，三百人（满编）。

小计：一千四百零五人。

特种：

斥候队：队率王栓，三十人（一人双马）。

亲卫队：统领典韦，三十铁骑。

小计：六十人。

后勤：

匠作营：营正张砺，三百五十人。

辎重营：营正王祢，五百八十人。

辅兵营：统领吕岱，一千三百人（为全军兵源储备库）。

小计：二千二百三十人。

全军总计：三千六百九十五人！兵强马壮，器械精良，士气如虹！

听着王祢清晰有力的汇报，帐中诸将无不心潮澎湃。短短数月，从陈留县尉起步，剿匪安民，扩军强武，如今竟已坐拥近四千虎贲！战马成群，粮秣充足，更兼程昱、高顺、于禁、典韦、吕岱等英才汇聚！此等基业，放眼兖州，亦属强藩！

王康心中亦豪情激荡，正欲下令全军休整，论功行赏，并规划下一步肃清零星残匪、巩固东境防务之时——

“报——！陈留郡郡守郭府君急使到营！”帐外亲卫高声禀报。

一名风尘仆仆、身着郡守府吏员服饰的信使疾步入帐，双手高举一封火漆密封、加盖郡守大印的文书：“王司马！郡守郭府君钧令！”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王康接过文书，拆开细阅，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恢复如常。他将文书递给身旁的程昱，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朗声道：

“郡守郭府君钧令：东境匪患已靖，王司马功勋卓着！然兖州腹地，流民渐增，恐生事端。着西别部即日拔营，全军移防，回驻陈留县西旧营址！整军经武，卫戍郡治！待营寨安顿妥当，王司马速至郡守府述职，面陈东境剿匪详情及军务！”

回驻陈留？帐中诸将闻言，神色各异。高顺面无表情，于禁目光沉静，典韦则有些不耐地哼了一声。他们刚刚在东境打开局面，营盘初固，兵锋正盛，正是进一步扫清残余、震慑徐兖的大好时机！此时突然被召回郡治，难免令人心生疑虑。

程昱快速浏览完文书，抚须沉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却未多言。

王康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虽有波澜，但军令如山！

“郡守钧令已至！诸将听令！”王康的声音斩钉截铁，压下帐中所有杂音。

“末将（属下）在！”众将齐声肃立。

“王祢、张砺、吕岱！”

“属下（末将）在！”

“着你三人即刻统筹！辎重营负责粮秣装车、牲畜调配、物资打包！匠作营负责拆卸重要器械、工具装箱！辅兵营全员协助！三日之内，完成全军拔营准备！不得有误！”

“喏！”三人肃然领命。

“高顺、于禁！”

“末将在！”

“着你二人统率所部战兵，负责拔营期间营区警戒、秩序维持！并协助辎重营装运军资！尤其战马、驮马，需妥善安排，确保行军无失！”

“末将领命！”

“典韦、王固、王栓！”

“在！”“末将在！”

“亲卫队、虎贲屯、斥候队，随本将中军，护卫中枢，临机策应！”

“喏！”“得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流水般下达，整个大营刚刚沉浸在盘点收获的喜悦中，瞬间又被动员起来，转向拔营移防的紧张节奏。

接下来的三日，庞大的军营化身为一个高效运转的巨人。辎重营的车队排成长龙，一袋袋粮秣、一箱箱军械、一捆捆皮甲被装车捆扎结实。匠作营的匠人们小心拆卸着重要的冶铁炉具核心部件和珍贵工具。辅兵营一千三百新卒在吕岱指挥下，如同工蚁般穿梭忙碌，扛木料、推车辆、驱赶牲畜。战兵们则持戈巡逻，维持着秩序，确保搬迁过程有条不紊。

六百余匹马匹（战马235，驮驽马385）被集中到新建的临时大围栏，由经验丰富的马夫和兽医仔细检查蹄铁、喂饮草料，准备长途行军。

光和六年六月初四，卯时初刻。

初升的朝阳将东疆大营镀上一层金色。曾经喧嚣鼎沸、炉火不息的营盘，此刻已变得空旷。深沟依旧，木栅犹存，但营房、工坊、校场皆已清空，只余下拆卸的痕迹和车辙马蹄印。

辕门外，玄赤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王康身披铁札甲，端坐于“黑风”之上，目光扫过眼前这支已脱胎换骨的钢铁雄师：

深青与深褐的皮甲洪流肃然列阵，兵刃寒光映日。

斥候队一人双马，轻捷剽悍。

典韦亲卫铁骑，人马皆甲，杀气内蕴。

辎重营庞大的车队（驮车、粮车、器械车）首尾相连，蔚为壮观。

辅兵营千余青壮，虽着旧衣持木矛，但队列已显严整。

匠作营的匠人们守护着装载核心工具的车辆。

“启程！目标——陈留！”王康马槊西指，声如洪钟。

呜——！低沉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轰隆隆……

铁流启动，车轮滚滚，马蹄踏踏，深沉的脚步声汇成一股震撼大地的洪流。近四千人的队伍，带着东征剿匪的赫赫战功与淬炼后的无匹锋芒，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踏上了西归陈留的官道。烟尘在队伍后方腾起，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

程昱策马行于王康身侧，回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东疆营垒旧址，又望向西方陈留郡的方向，手捻长须，眼中闪烁着洞悉时局的睿智光芒，低声自语：“郡治召归…述职…恐非仅为流民啊。山雨欲来，这陈留郡守府…怕是要起风雷了。”

王康闻言，目视前方，眼神深邃如渊。无论前方是风是雷，他手中这支砺锋归鞘的雄师，都已做好了劈开一切阻碍的准备！玄赤大旗所向，便是西别部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