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路 第135章 云中血犁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腊月二十至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正月初十，云中郡全境。

朔方军的铁蹄踏破成乐王庭的余烬未冷，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复仇的号角，已席卷向云中郡十一县广袤而破碎的土地。休屠王挛鞮乌维虽重伤遁走，但其麾下右贤王挛鞮鹿蠡盘踞武进、原阳，左谷蠡王挛鞮呼衍蛰伏北舆阴山，更有无数依附的大小部落散居沙陵、沙南、定襄、咸阳、武泉、犋阳等地，依旧占据着水草丰美的牧场和汉家故地的废墟。王康的帅令冰冷而清晰：**分兵扫荡，犁庭扫穴！凡不奉朔方号令者，无论部落大小，尽屠其丁壮，俘其妇孺，焚其积聚！云中之地，不容二主！**

深青色的军旗在塞北的狂风暴雪中猎猎招展，五支锋锐的铁流，如同五把巨大的铁梳，带着死亡与秩序的冰冷意志，狠狠犁向云中郡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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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黄河锋镝（沙陵、沙南、犋阳）

赵云的白袍与王续胡骑营的羌旗，并辔驰骋在黄河“几”字弯东岸的茫茫雪原之上。沙陵、沙南、犋阳三县故地，依托黄河水脉，是休屠诸部重要的过冬牧场，部落星罗棋布。

“报！赵将军，王校尉！前方二十里，犋阳旧城西，发现大部落‘秃发’部，约两千帐，控弦八百！其斥候已发现我军，正驱赶牛羊向河套深处迁徙！”游骑飞报。

“想走？”赵云剑眉一挑，亮银枪遥指，“王续！”

“末将在！”王续眼中闪烁着羌人特有的锐利与好胜。

“着尔胡骑营为先锋，截断其北逃之路！迫其决战！”

“胡骑营！随我来！”王续用羌语厉声呼喝，五千羌骑爆发出狼嚎般的战吼，鞭策战马，如离弦之箭，在雪原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迅猛地扑向秃发部迁徙队伍的侧翼！角弓鸣响，箭如飞蝗，仓惶北逃的部落队伍瞬间大乱，人喊马嘶，牛羊惊散！

“骁骑营！两翼包抄！降者免死，顽抗者杀！”赵云令旗挥动，五千骁骑精骑如雪崩般从正面压上！白袍银甲在雪光中耀眼夺目，如同天兵降临。

秃发部首领眼见退路被断，汉军精骑势大，绝望中试图组织抵抗。然而，王续的羌骑如同跗骨之蛆，利用精湛的骑射不断袭扰切割，将部落护卫队打得七零八落。当赵云亲率骁骑营主力如同钢铁洪流般碾过仓促结成的防线时，抵抗彻底崩溃。战斗演变为一场追击与屠杀。试图反抗的丁壮被无情斩杀，妇孺老幼哭喊着跪地投降。

战果：阵斩顽抗丁壮六百余级，俘获秃发部众一万一千余口（含妇孺），缴获牛羊三万余头，战马两千匹。顽抗者头颅筑京观于黄河之滨，降者依令处置：丁壮尽为苦役，妇孺幼童编入归化屯名册。

同样的场景在沙陵、沙南接连上演。赵云稳坐中军，王续的胡骑营则充分发挥了其游牧骑射的优势，或长途奔袭截断，或小股骚扰疲敌，为大军的合围歼敌创造了绝佳战机。西线三县，大小七个部落被扫平，无一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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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线：阴山锁钥（北舆、武泉、原阳东部）

阴山北麓，风雪更甚。张辽的狼骑营与王宪的突骑营，如同两道灰色的铁流，穿梭于崎岖的山谷与冰冻的河床之间。他们的目标，是盘踞在北舆（今呼和浩特市北）及阴山隘口附近的挛鞮呼衍残部，以及依附于他的几个小部落。

“张校尉！斥候探明，呼衍残部约三千骑，裹挟妇孺万余口，隐匿于黑风峪深处！其地三面环山，仅一隘口可入，易守难攻！呼衍似有凭险死守，或寻机北遁鲜卑之意！”王栓麾下的精锐斥候带来了关键情报。

张辽勒马，望着前方如同巨兽之口般的黝黑山谷，眼神沉静。“凭险？哼。”他转向身旁沉默如铁的王宪，“王校尉，尔突骑营自北麓攀援而上，可能？”

王宪目光扫过陡峭覆雪的崖壁，重重点头：“能！末将亲自带队！”

“好！”张辽眼中寒光一闪，“着尔精选擅攀爬之锐士五百，携钩索、短刃、强弩，自北麓绝壁攀援而上，占据峪顶！听号箭为令，自上而下，攻击隘口守军！本将亲率狼骑主力，于隘口外佯攻，吸引其注意！”

风雪之夜，王宪亲率五百死士，如同壁虎般，在光滑冰冷的岩壁上艰难攀爬。寒风如刀，冻僵了手指，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但他们眼神坚毅，沉默无声。这些人，大多是从苦役营地狱里爬出来的，对“命令”和“机会”的珍视远超常人。三个时辰后，当第一缕天光刺破黑暗，五百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黑风峪的制高点！

咻——！

一支裹着油布的火箭撕裂晨曦，射向峪口守军营地！

“杀——！”王宪的怒吼从山顶炸响！五百支强弩居高临下，向狭窄峪口内的休屠营地倾泻下死亡之雨！滚木礌石轰鸣砸落！

“狼骑！破隘！”几乎同时，峪口外，张辽的令旗猛挥！早已蓄势待发的狼骑营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因山顶突袭而陷入混乱的峪口守军！内外夹击之下，号称天险的黑风峪隘口，半日告破！

呼衍残部彻底绝望，一部拼死向鲜卑方向突围，被张合的游骑营提前设伏，截杀大半；大部在狼骑营与突骑营的绞杀下投降。王宪的突骑营，用一场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袭，证明了他们的价值与忠诚。

战果：阵斩呼衍部顽抗者千余级（含突围被截杀者），俘获部众一万五千余口（呼衍本人在乱军中被杀）。肃清北舆、武泉、原阳东部依附部落三个，俘获八千余口。缴获虽不如西线丰厚，但打通了阴山要隘，消除了北遁鲜卑的隐患。处置同前：顽抗丁壮苦役，妇孺归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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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线：王旗所向（成乐周边、定襄、咸阳、武进、原阳西部）

王康亲统中军，以高顺陷阵营、于禁中垒营为锋，徐晃靖武营、王固虎贲营为左右翼，典韦虎卫营拱卫中军，辅以张合游骑营遮蔽战场，吕岱辅兵营保障后勤。这支力量最为雄厚的铁拳，直捣云中腹地——挛鞮鹿蠡盘踞的武进、原阳一线，并扫荡成乐周边残余及定襄、咸阳等县。

武进城外，鹿蠡集结了本部残兵并裹挟附近小部落，尚有近万骑，试图依托残留的汉家城垣和附近的丘陵做最后一搏。然而，在朔方军步骑协同、装备碾压的攻势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高顺的陷阵营以强弓劲弩和攻城器械压制城头（虽残破仍有防御作用），于禁中垒营稳步推进，清理外围。徐晃靖武营与王固虎贲营如同两把铁钳，左右包抄，将试图出城野战的鹿蠡骑兵死死咬住。张合的游骑营则如同幽灵，不断袭扰其后方，截杀信使，制造恐慌。

当典韦的虎卫重骑在王康帅旗指引下，如同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入鹿蠡中军时，战斗的结局已然注定。鹿蠡本人被典韦一戟劈于马下，首级高悬！主将授首，余部彻底崩溃，或降或逃。

王康帅旗所至，定襄、咸阳等县依附部落望风而降者居多，偶有顽抗，也被雷霆扫灭。中军所过之处，如犁庭扫穴，将休屠在云中腹地的最后根基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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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合的游骑营五千轻骑，并未固定于某一战线。他们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和致命的毒蜂，在王康的授意下，撒开在整个云中战场。

追杀溃逃的大小头目和顽抗残兵，使其无法重新集结。

控扼所有水脉源头、关键隘口、潜在逃亡通道，堵死漏网之鱼。

扫荡地图上标注的、尚未被大军主力覆盖的小型聚居点或隐匿部落。

为各分路大军传递情报，协调行动。

游骑营的存在，确保了大扫荡的彻底性，将云中郡变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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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云中郡治故城（托克托县古城乡）废墟。

持续二十日的血腥扫荡终于落下帷幕。云中十一县之地，休屠王廷及其羽翼被彻底荡平。各部战果最终汇总至王康驾前：

1.阵斩：累计斩获顽抗之休屠大小头目、丁壮一万九千七百余级（含鹿蠡、呼衍等王级头目）。京观十一座，矗立于各要津，昭示汉威。

2.俘获：

胡虏部众：累计俘获休屠及其附属部落人口十二万八千六百余口！

处置：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约四万五千口），尽数打入苦役营，押解回朔方、五原，投入筑城、开矿、屯田重役。余下妇孺老弱及十岁以上孩童（约八万三千六百口），尽数编入归化屯，分散安置于朔方、五原各归化点，授田、贷种，严加教化管束。

3.解救汉民：于各部落为奴之汉民，累计搜救、登记一万三千二百余口！尽数编户齐民，依《朔方授田令》，于云中、五原就近授田五十亩，贷耕牛、种子、农具，免赋三年，全力安置。

4.缴获：

牲畜：牛羊二十三万八千余头，马匹四万七千匹，骆驼五千二百峰。

粮秣：肉干、乳酪等逾三十万斤，劫掠所存汉地粟米八千石。

财货：金银、皮毛、药材等折钱约两亿钱。

军械：皮甲、角弓、箭矢等堆积如山，堪用者补充辅兵、屯田军。

5.疆土：自黄河“几”字弯东岸，至阴山山脉南麓，云中郡十一县故地，尽入朔方掌控！隔河与西河郡相望，北扼阴山隘口，南抚定襄（雁门郡属），东联五原、朔方，西接荒芜之河西地。一片广袤而亟待重建的疆土，展现在眼前。

王康独立于云中故城的断壁残垣之上，玄甲覆雪，猩氅在凛冽的北风中狂舞。脚下，是刚刚被铁血犁过、浸透了胡虏鲜血的土地；眼前，是苍茫的雪原和蜿蜒的阴山；身后，是肃立如林的、带着胜利疲惫与昂扬斗志的深青色军阵。

朔方军的战旗，终于插遍了云中郡的每一个角落。自兴庆城誓师北伐，至此不过月余，休屠王庭灰飞烟灭，云中十一县尽数光复！此战，不仅彻底肃清了盘踞北疆多年的休屠巨患，更将朔方军的实际控制区域向北推进数百里，直接与鲜卑残部控制的漠南草原接壤！缴获之巨量人口、牲畜、财货，更是为朔方本就雄厚的根基，浇筑下最坚实的一块基石。

“传令！”王康的声音穿透寒风，清晰无比：

“大军就地休整五日！各部妥善安置伤员，清点战利，犒赏有功将士！”

“着户曹（梁习）、工曹（马钧）、理番院（田豫）主官，即刻前来云中！”

“五日之后，班师兴庆！云中之重建，汉胡之安辑，待吾回师，再议大计！”

“诺！”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响彻云霄。

风雪依旧肆虐，但云中大地上的烽烟与哭嚎已然平息。深青色的军旗在废墟上傲然挺立，宣告着这片被胡尘淹没多年的汉家故土，终于迎来了浴血重生的曙光。而如何在这片浸透着鲜血、混杂着胡汉、遍布着废墟的土地上，建立起新的秩序与繁荣，将是王康和他的朔方政权，下一个更为艰巨的挑战。班师的号角即将吹响，但云中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