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路 第66章 濮阳鏖兵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三月初八，辰时初刻，濮阳城西。

黎明前的黑暗被无数火把撕碎。深青色的军服与深褐色的皮札甲在初露的晨曦中凝结成一片钢铁丛林。奋武营五千精锐，肃立于濮阳城西的原野之上，长矛如林，强弓劲弩蓄势待发。王康（王承业）身披铁札重甲，端坐于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黑风马上，手中紧握着一杆通体黝黑、槊锋狭长锐利、长达一丈八尺（约4.15米）的马槊——此二物皆乃卫兹所赠，此刻寒光凛冽，杀气盈野。程昱、陈宫分列左右，面色沉凝。典韦率领的五十名铁塔般的重甲亲卫，如同磐石般拱卫在侧，人马皆裹铁甲，只露森然目光。

空气仿佛凝固，唯有远处濮阳城下传来的震天喊杀声和黄巾军攻城器械撞击城墙的沉闷轰响，如同战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城头之上，“乔”字大旗在烟火中艰难挺立，但抵抗已显疲弱。

“时辰已到！”王康的声音冰冷而清晰，穿透了肃杀的寂静，“赵平！”

“末将在！”强弩曲曲长赵平肃然抱拳。

“强弩曲！十轮齐射！目标——贼军攻城部队后方集结区域！覆盖射击！”

“诺！”赵平转身，手中令旗狠狠挥下！

“强弩曲！目标——贼后队！三百步！十轮齐射！放——！”各屯队率的吼声几乎同时响起！

嗡——！嗡——！嗡——！

令人头皮炸裂的弓弦震鸣瞬间连成一片死亡的风暴！五百张蹶张强弩次第激发，沉重的弩臂在力士脚下猛然弹直！密集如蝗的破甲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狠狠砸向濮阳西、北城墙外，黄巾军攻城队伍后方那片相对密集、正在轮换或督战的区域！

噗噗噗噗噗！

沉闷的贯穿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骤然爆发！拥挤的黄巾军猝不及防，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简陋的布衣甚至薄皮甲在精铁破甲箭簇面前如同纸糊！鲜血在人群中疯狂喷溅，断肢残躯横飞！原本还算有序的轮换队伍瞬间陷入恐怖的混乱，督战的老贼头目被射成了刺猬，预备队惊慌失措地向后溃退，冲撞着前方的攻城阵列！

“官军！官军来了！”

“是强弩！快跑啊！”

“我的腿！我的腿！”

黄巾军西、北两面的攻城势头为之一滞，后方陷入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与混乱！

“就是此刻！举火！”王康马槊直指苍穹！

呜——！凄厉的牛角号冲天而起！中军高耸的望楼上，三堆巨大的篝火同时点燃，烈焰在晨光中腾起数丈！

“高顺！于禁！王固！全军出击！”王康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杀——！”早已按捺不住的左部军司马高顺，手中破甲锥矛向前狠狠一引！深青与深褐的洪流轰然启动！

“右部儿郎！随我破贼！”于禁沉稳如山的命令下，右部千人方阵同步压上！

“虎贲锐士！有我无敌！杀！”王固一马当先，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弯刀，五百同乡子弟组成的锋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紧随高顺左部之后，向着西城方向黄巾军因强弩打击而混乱的侧翼，狠狠凿去！

“前进！盾墙推进！长矛挺刺！”高顺冰冷的声音在阵前回荡。左部千人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前排长牌手（200人）迅速前突，加固的长牌轰然落地，瞬间构筑起一道移动的盾墙！后方长矛手（600人）三棱破甲锥长矛如毒蛇出洞，从盾牌间隙整齐刺出、收回！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试图扑上来肉搏的黄巾军，在锋锐无匹的三棱矛头面前，如同撞上了钢铁刺猬，成片倒下！阵型转换，十人一组的盾墙如同移动的堡垒，在军官的号令下稳步前压，无情地碾碎着混乱的敌群！

于禁的右部同样稳如泰山，在北城方向稳步推进。长矛如林，盾墙如山，将混乱的黄巾军攻城部队一步步逼离城墙，压缩空间。

“虎贲！破阵！”王固的咆哮如同虎啸！虎贲曲五百锐士在高顺左部撕开一道缺口后，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入黄巾军西线纵深！他们装备与战兵相同，长牌、长矛、强弓配合无间，但那股剽悍绝伦、有进无退的气势却远超寻常！王固本人更是如同人形凶兽，手中弯刀挥舞如轮，所过之处断臂残肢横飞，鲜血溅满甲胄！他专挑黄巾军中的小头目和悍勇之辈斩杀，极大地动摇了贼军抵抗意志。虎贲曲的突入，迅速将西线黄巾军的混乱扩大！

“放箭！压制城下残敌！为守军开道！”赵平指挥着强弩曲，以屯为单位轮番上前，精准的箭雨持续覆盖着城下负隅顽抗的黄巾军，掩护着步军的推进。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顶住！顶住官狗！”濮阳东门外高坡上，卜巳那面刺眼的黄旗下，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嘶吼。他挥舞着环首刀，驱赶着身边三千余头裹深黄巾、装备稍好的老营精锐，试图稳住阵脚，甚至分兵去堵截西、北两线被高顺、于禁、王固冲击的缺口。“梁仲宁！带人去西边！给我把那个使弯刀的官狗头子剁了！张伯！你去北边！压住阵脚！”

然而，就在卜巳中军因调动而出现一丝骚动的瞬间，王康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神骏的黑风马如同离弦之箭，长嘶一声，骤然启动！

“典韦！亲卫队！随我——破阵斩将！”王康的声音如同龙吟！手中丈八马槊平端，槊锋直指卜巳那杆黄旗！

“吼！破阵！斩将！”典韦爆发出非人的战吼，如同平地惊雷！他猛地抽出背后那柄门扇般的阔刃长柄战斧，一马当先！五十名铁塔般的亲卫重骑，如同平地涌起的钢铁洪流，紧随王康和典韦之后！沉重的铁蹄踏碎了冻土，发出滚雷般的轰鸣！人马皆披重甲，丈八骑矛平端，锋利的槊尖、沉重的破甲兵器闪烁着死亡的光芒，目标只有一个——卜巳中军！

这五十骑重装冲锋，气势竟似千军万马！挡在冲锋路线上的黄巾军，无论是被裹挟的流民还是老营贼寇，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如同草芥般被撞飞、踩踏、碾碎！沉重的丈八骑矛借助战马奔腾的恐怖动能，轻易洞穿数人！典韦的战斧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挡住！给我挡住他们！”卜巳看着那支如同地狱魔神般冲来的铁骑，肝胆俱裂！他声嘶力竭地命令着身边的老营精锐结阵抵抗。然而，重甲铁骑的冲击力远超想象！仓促结成的枪阵在接触的瞬间就被撞得粉碎！沉重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人体，丈八矛和战斧如同死神镰刀般收割着生命！

“卜巳狗贼！纳命来！”王康目光如电，早已锁定乱军中那个矮壮敦实、环眼虬髯的身影！黑风马如通灵般，在王康操控下猛然加速，越过典韦半个马身！手中丈八马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卜巳心窝！这一槊，快！准！狠！凝聚了王康全身的力量与黑风马冲刺的恐怖动能！

卜巳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举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卜巳手中精钢打造的环首刀竟被硬生生击弯！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崩裂，半边身子都麻了！马槊去势稍偏，却依旧如同毒龙般，“噗嗤”一声，狠狠贯入卜巳的左肩！锋利的槊刃透体而出，带出一蓬血雨！

“啊——！”卜巳发出凄厉的惨嚎，剧痛和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死！”王康怒吼一声，双臂发力，借助马力，竟将体重不轻的卜巳硬生生从马上挑起！丈八马槊高举，卜巳如同破麻袋般挂在槊锋之上，鲜血顺着槊杆狂涌而下！

“渠帅死了！”

“天公将军啊！卜渠帅被挑起来了！”

“官军铁骑！是铁骑啊！快跑！”

卜巳被挑杀的恐怖景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所有黄巾军残存的抵抗意志！无论是老营精锐还是裹挟流民，彻底崩溃！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杀——！”恰在此时，濮阳东、南两座城门轰然洞开！早已集结待命的城中守军敢死队，在浑身浴血、肩缠绷带的太守乔瑁亲自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杀出城来！憋屈了数日的怒火，此刻化作复仇的刀锋，狠狠砍向溃逃黄巾军的后背！

“骁骑曲！截杀溃兵！勿使走脱！”王康将挂在槊尖、已然气绝的卜巳尸身甩落尘埃，马槊一挥！一直在战场两翼游弋的王续、王宪率领五百骁骑铁骑，如同出闸猛虎，分成数股，狠狠冲入溃逃的黄巾人潮之中！刀砍矛刺，肆意收割！溃败演变成了彻底的屠杀！

张伯、梁仲宁在乱军中目睹卜巳被挑杀，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恋战，带着少数心腹亡命向西、南方向溃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濮阳城外的旷野，彻底化作了修罗场。数万黄巾军土崩瓦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奋武营的玄赤战旗，在初升的朝阳下，傲然飘扬于尸山血海之上！

王康勒住躁动的黑风马，马槊斜指大地，槊尖滴落的鲜血在阳光下分外刺目。他望着眼前这惨烈的胜利，眼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身后，典韦提着卜巳那颗死不瞑目、须发戟张的首级，如同来自九幽的战神。程昱与陈宫策马上前，望着这炼狱般的景象，亦是默然。

濮阳城头，响起了守军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欢呼。太守乔瑁在亲兵搀扶下，遥遥向着王康的方向，深深一揖。

兖州黄巾的主力，卜巳部数万大军，于光和七年三月初八清晨，在濮阳城下，被奋武营这柄新磨的利刃，一战摧垮！然而，张伯、梁仲宁仍在逃窜，兖州西南的张闿、王度尚未剿灭，更大的风暴，依旧在帝国的八州之地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