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玄天总司庞大的轮廓浸染得愈发深沉。卷宗库所在的偏院,更是寂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檐角的呜咽,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规律而冰冷的巡夜梆子声。秦昭盘膝坐在简陋的床铺上,并未入睡,寂灭道种在丹田内缓缓流转,【能量分析】视野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那声突兀的异响和石猛察觉到的阴冷灵力波动,如同两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白日里沈老吏那番云山雾罩的点拨——“钥匙不一定非得是块令牌”、“老鼠打洞,都知道哪儿土松”——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看似寻常的青石地板上,指尖寂灭真气萦绕,感知着那丝微妙的“松动感”。这下面,究竟藏着什么?是生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房门外。
不是石猛或赵铁河,他们的脚步声秦昭早已熟悉。这脚步声,轻、缓,带着一种年迈的滞涩,却又异常稳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某种独特的韵律上。
秦昭瞬间警觉,周身气息内敛至极致,右手悄然按上了枕边的刀柄。门外之人,并未敲门,也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着。
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约莫十息。就在秦昭准备出声询问时,门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痰音的轻咳。
是沈老吏!
秦昭心中一动,缓缓松开刀柄,起身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并未立即开门,而是压低声音问道:“门外是沈老?”
“咳咳……是老头子我。”沈老吏沙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夜深的寒意,“秦佥事,还没歇下吧?方便……开个门吗?”
秦昭略一沉吟,轻轻拉开了门栓。门外,沈老吏依旧佝偻着身子,提着他那盏昏黄如豆的油灯,花白的头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他脸上皱纹深刻,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更加晦暗不明,唯有那双平日里浑浊的眼睛,此刻在阴影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精光。
“沈老深夜到访,有何指教?”秦昭侧身让开,语气平静,心中却戒备不减。
沈老吏慢悠悠地踱进房间,油灯的光芒将小屋照亮了一角。他先是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间布局,目光在角落那块青石板上停留了一瞬,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随即落在秦昭脸上,扯出一个干瘪的笑容:“人老了,觉少,夜里听见些动静,心里不踏实,过来看看。”
“有劳沈老挂心,库内一切安好。”秦昭不动声色地回应,关上了房门。
沈老吏将油灯放在屋内唯一的小木桌上,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晃动。他搓了搓枯瘦的手,仿佛有些冷,然后抬起头,直视着秦昭,那眼神不再浑浊,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清明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秦佥事,”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这几日……委屈你们了。”
秦昭目光微凝:“职责所在,谈不上委屈。”
“呵呵……”沈老吏低笑两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年轻人,沉得住气,是好事。但有些委屈,光靠忍,是忍不出头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这库里的老鼠,活了三十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鼻子灵,眼睛尖。哪些地方是死路,哪些地方……看着是墙,其实后面有风,它门儿清。”
秦昭心脏猛地一跳!沈老吏这是在明确回应他白日的试探!他深吸一口气,同样压低声音:“沈老的意思是……”
沈老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吏员袍袖中,摸索着掏出了一件东西。那并非什么令牌或钥匙,而是一块巴掌大小、颜色黝黑、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仿佛被虫蛀了的陈旧木牌。木牌上看不出任何符文或字迹,入手冰凉,质地非金非木,十分奇特。
“接着。”沈老吏将木牌递向秦昭,眼神凝重,“这不是什么宝贝,更不是钥匙。充其量……算是个‘路引’。”
秦昭接过木牌,触手瞬间,寂灭道种竟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这木牌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与寂灭之力同源却更加古老沉寂的气息!他强压心中震动,仔细端详,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路引?引向何处?”秦昭沉声问。
沈老吏指了指脚下:“老鼠洞的深处,未必只有耗子。这库,年月太久,总有些……前人留下的,不为人知的缝隙。这木牌,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或许能帮你……感应到那些缝隙的存在。”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一丝痛楚:“三十年前,也有个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不信邪,非要挖这库里的底。他……没能走出去。这木牌,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秦昭心中巨震!三十年前?那个被沈老吏提及的、莫名“失足落井”的前任佥事?这木牌竟是他的遗物?沈老吏今夜此举,是示好?是托付?还是……更深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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