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佥事的“暗示”与“敲打”,慕容家的“试探”与“利诱”,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巡察使官邸之上。
老鬼、张牧之、石猛三人面色凝重,等待着秦昭的最终决断。是暂时隐忍,虚与委蛇?还是…硬顶回去,直面风暴?
秦昭静坐堂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巡察使印鉴,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州府玄天司那深不可测的权力漩涡。
“老鬼。”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在!”老鬼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将我们擒获的那几名护卫(从青竹巷别院抓获的),以及…那阵法师的尸体,秘密移交…州府巡按御史衙门。”秦昭缓缓道。
“什么?!”老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巡按御史?那帮老酸儒?他们…他们跟刘佥事他们不是一路的吗?而且…移交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巡按御史独立于玄天司体系,负责监察百官,理论上地位超然。但州府之地,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那些御史背后站着哪方势力。贸然将如此敏感的人证物证移交过去,风险极大!
秦昭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正因为他们可能不是一路,才要移交。刘佥事想捂盖子,慕容家想息事宁人,我偏要将这盖子…掀开一条缝!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底下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至于打草惊蛇…”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蛇…早就被惊动了。我们越是按兵不动,他们越是疑神疑鬼,准备得越是充分。不如…主动出击,乱其阵脚!”
他看向张牧之:“张兄,起草一份…‘案情简报’。只客观陈述鬼宅案发现场情况、阵法威力、以及擒获负隅顽抗之邪阵师及其护卫之过程。提及邪阵师临终前…曾惊慌失措,呼喊‘慕容家’、‘百兽山庄’等词句(略去灭口细节)。点明其操控之魂牌,带有…‘特殊制式印记’,疑似与某些官方制式法器有关联。最后…请示总部,此类涉及地方豪族与疑似官方人员之重案,当如何彻查,请予明示。”
“简报一式三份,一份呈送刘佥事(毕竟是他‘关照’过的),一份呈送巡按御史衙门,一份…密送沧云州玄天司镇守使!”
老鬼和张牧之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狠!太狠了!
这简报,看似请示,实则…字字如刀!将慕容家、百兽山庄、乃至“官方制式印记”这些敏感词,全都捅了出去!呈送刘佥事,是反将一军!呈送巡按御史,是引入第三方监督!密送镇守使…更是直接将案子捅到了州府玄天司的最高长官那里!
这是彻底撕破脸皮,不留余地了!
“小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老鬼有些迟疑,“万一镇守使也…”
“沧云州镇守使闭关多年,州府事务一向由几位副使和佥事共议。”秦昭冷静道,“我此举,并非真要镇守使裁决,而是…将此事‘记录在案’,留下痕迹。同时…试探各方反应!”
他目光锐利如鹰:“我要看看,面对这份简报,刘佥事如何回应?慕容家如何跳脚?巡按御史…又是否会真的‘秉公’?这潭水…必须搅浑!”
“明白了!”张牧之重重点头,立刻伏案疾书。
老鬼一咬牙:“妈的!豁出去了!老子这就去移交人犯!”
当日,三份内容相同的“案情简报”,通过不同渠道,分别送达了考功司刘佥事案头、巡按御史衙门值房、以及…镇守使府邸的机要室。
如同三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首先炸锅的,自然是刘佥事!
“岂有此理!狂妄!放肆!”考功司值房内,传来刘佥事惊怒交加的咆哮声,以及瓷器碎裂的脆响!他万万没想到,秦昭非但没有服软,反而如此狠辣果决,直接将事情捅破天!那简报中的“官方制式印记”一词,如同毒针,直刺他的要害!
“他…他怎么敢?!”刘佥事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再无平日半分笑面虎的从容。
几乎同时,慕容家也收到了风声(其在州府眼线众多)。
“混账!!”慕容世家府邸深处,三长老慕容桀一把将心爱的紫砂壶摔得粉碎,面目狰狞,“一个小小的边城匹夫!安敢如此欺我慕容家!他以为攀上了总部,就能在沧云州为所欲为了吗?!找死!”
“长老息怒!”手下幕僚连忙劝道,“此事已被他捅到巡按御史和镇守使府,不宜再用强…需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慕容桀怒吼,“立刻派人去巡按御史和镇守使府打点!绝不能让此事立案!还有…那个秦昭…给我盯死了!找机会…让他永远闭嘴!”
州府官场,暗流瞬间变得汹涌澎湃!无数道目光聚焦于巡察使官邸,聚焦于那份石破天惊的简报!
巡按御史衙门和镇守使府,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既未立刻表态支持查办,也未出面弹压,仿佛…在观望,在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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