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道开了 第229章 漂流残骸

归墟之刃斩出，因果之线崩断。

那片被作为祭品的星域，也在这一刻耗尽了最后一丝“存在”的根基，开始了彻底的、不可逆的终极崩塌。星辰的残骸不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碎裂，而是连同其构成的规则一起，化作了最原始的混沌粒子，被无尽的虚无吞噬。

陈续力竭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青芜紧紧扶着他，妖力几乎耗尽，脸色苍白如纸。守拙真人、岩罡、石岳、叶灵四人亦是强弩之末，各自带伤，勉强维持着悬浮，望着四周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更深沉的无力。

他们成功了，以一片星域的寂灭为代价，向那高悬于天的理骸院斩出了决绝的一剑。但代价是何等惨重？他们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片星域崩塌后，他们是否会随之一起，被卷入规则彻底湮灭的归墟？

就在这绝望之际——

一直沉睡在陈续怀中、气息同样虚弱到极点的黑猫“玄”，它的身体忽然散发出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光晕。这光晕并非它主动激发，更像是一种濒临消散前的本能反应，或者说……是它与某个遥远存在之间，最后的羁绊呼应。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稳定的空间波动，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正在归于虚无的绝地之中！

只见在众人前方不远处，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散发着朦胧白光的空间门户，悄然洞开！门户之后，并非狂暴的虚空乱流，而是一片相对稳定、散发着古老与破败气息的……陆地轮廓？

“那是……”守拙真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一处……漂流在虚空中的上古残骸？！”

来不及细想这门户为何会在此刻出现，也顾不上探究其后是否隐藏着新的危险，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生机！

“走！”青芜当机立断，用尽最后力气搀扶着陈续，率先冲向那道光门。

守拙真人、岩罡等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所有人的身影没入光门的刹那，身后的星域发出了最后一声无声的哀鸣，彻底被无尽的黑暗与虚无吞没。那道光门也如同泡影般，闪烁了一下，旋即彻底闭合、消散。

……

冰冷、坚硬、带着浓郁岁月尘埃气息的地面触感传来。

青芜踉跄着落地，第一时间将陈续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立刻探查他的情况。守拙真人等人也相继落下，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充满了后怕与疲惫。

他们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殿堂的废墟内部。穹顶已然坍塌大半，露出外面一片灰蒙蒙、看不到日月星辰的诡异天空。断裂的巨柱倾颓在地，上面雕刻着早已失传的古老符文。空气干燥而冰冷，弥漫着万物终结后的死寂，但令人心悸的是，此地的规则虽然同样残破，却诡异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稳定，并未像外界那样彻底崩坏。

“我们……这是在哪里？”叶灵声音沙哑地问道，她强撑着疲惫，开始为众人分发所剩无几的疗伤丹药。

守拙真人挣扎着站起身，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建筑残骸与那些古老的符文，眉头紧锁：“这些符文的风格……比万械熔炉所属的上古器宗更加古老……此地，恐怕是某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更加久远文明的遗迹碎片，不知因何缘由，漂流在了这虚空夹缝之中，形成了这片‘残骸之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古怪，仿佛是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极不稳定。我们方才进入的门户，恐怕是某种……随机出现的空间裂隙，我们能进来，实属万幸。”

言下之意，他们可能被困在这里了，而且此地也并非绝对安全。

岩罡一拳砸在身旁的断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管他什么地方！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先想办法恢复伤势，再找出去的路！”

他的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绝境逢生，此刻最重要的是恢复力量。

青芜将所有丹药都优先用在了陈续身上，但陈续的伤势极其诡异，并非单纯的内外伤或神魂损耗。他体内那强行引动星域寂灭之力、斩出归墟之刃的反噬极其严重，尤其是右眼中蕴含的归墟黑暗，虽然沉寂下去，却仿佛一个无底深渊，仍在缓慢地吞噬着他的生机。而左眼代表的“万象源初”之力也消耗过度，难以形成有效制衡。

他眉心的“契约”烙印光芒黯淡，若隐若现。

“玄”的情况同样不妙，它蜷缩在陈续胸口，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那层银色的光晕也已彻底消失，仿佛刚才开启门户已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

“委员长和‘玄’的伤势……很麻烦。”青芜脸色难看地得出结论，“需要极其庞大的生机之力或者同等级的本源力量才能稳住，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众人都明白。陈续和“玄”此刻的状态，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随时可能彻底滑落。

守拙真人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探索这片残骸之地，寻找可能存在的生机之源，或者离开的线索。此地规则虽残破，但能存在于虚空夹缝，必定有其特殊之处。”

众人稍作休整，服下丹药，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力。由伤势较轻的岩罡和石岳在前探路，青芜和守拙真人守护着昏迷的陈续与“玄”，叶灵居中策应，一行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未知的古老残骸中探索。

废墟广阔无边，死寂是这里永恒的主题。他们看到了更多倾颓的宫殿，干涸的河床，甚至一些疑似祭坛的遗迹，但无一例外，全都失去了所有能量反应，只剩下冰冷的石头与金属。

直到他们穿过一片由巨大兽骨堆积而成的山峦，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片相对完整的广场。广场中央，并非祭坛，而是一棵……树。

一棵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枝干扭曲如龙、叶片却如同破碎镜片般的巨树。

这树早已枯萎，没有任何生机，但它却散发着一股令人神魂宁静的、奇异的规则波动。更令人惊异的是，在树的根部，镶嵌着几块散发着微弱柔和白光的、如同玉石般的结晶体，那光芒虽然微弱，却蕴含着一种精纯而古老的生机气息！

“那是……‘虚空源晶’？！”守拙真人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传说中只在世界诞生之初或终结之时，于虚空本源中才有可能凝结的瑰宝！蕴含最纯粹的创造本源之力！或许……或许能救委员长和‘玄’！”

希望，在这片绝望的残骸中，悄然萌发。

然而，就在众人心生希望，准备上前取那源晶之时——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响，从广场四周的阴影中，密密麻麻地传来。

只见一具具身披残破铠甲、手持腐朽兵刃、眼眶中跳动着幽蓝色魂火的骷髅，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亡灵军团，缓缓地从废墟的各个角落站了起来，无声地将他们包围。

它们的气息并不算特别强大，大多相当于金丹层次，但数量……成千上万！而且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与这片残骸同源的、冰冷死寂的规则之力，仿佛本身就是这片死亡之地的一部分！

这些骷髅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盯”住了广场中央那棵金属枯树，以及树根下的源晶，更“盯”住了这群不请自来的……生者。

显然，这些源晶，并非无主之物。

想要得到救命的希望，他们必须先踏过这支亡灵大军的尸骸！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