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道开了 第222章 旧墟低语

碎星城的“旧墟”，名副其实。

穿过那些勉强还算有“秩序”的混乱街区，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残破、巨大、风格迥异的建筑废墟胡乱地堆叠在一起，仿佛属于不同时代的文明残骸被一只无形巨手捏合于此。断裂的巨柱上雕刻着早已失传的符文，倾颓的宫殿穹顶破开大洞，露出后面扭曲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与岁月腐朽的气息，更深处，则是一种令人神魂不安的、源自规则层面的“死寂”与“杂音”。

这里的规则，不再是裂谷那种被强行打乱的“混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万物终结后残留的“荒芜”与“错乱”。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偶尔能看到一些区域的光影在不断回溯或快进，又或者踏入一步，却仿佛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

即便是青芜，踏入这片区域后，神色也明显凝重了许多，周身妖力自发流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规则侵蚀。她肩头的黑猫“玄”更是绷紧了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为不适，又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陈续规则视野全开，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在他的“眼中”，旧墟的规则线条呈现出一种黯淡、破碎、纠缠的状态，如同垂死巨兽体内凝固的血管。许多规则已然“死亡”，不再流转；而另一些则发生了诡异的“变异”，蕴含着未知的风险。

但与此同时，意识深处那枚“契约”碎片的共鸣感，却越发清晰起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旧墟的最深处。

“跟紧我，这里的规则陷阱很多，有些甚至不是人为布置，而是自然形成的‘规则尸骸’。”陈续沉声提醒青芜。

两人一猫，在断壁残垣间艰难穿行。他们避开了那片光影不断回溯、仿佛困着某个古老时光片段的广场；绕开了一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轻轻触碰就可能引发局部坍塌的废墟堆；更是远远避开了几处散发着浓郁死寂、连规则线条都彻底湮灭的“绝对虚无”区域。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被贪婪或无知驱使、闯入此地的修士。有人触碰了不该碰的规则残痕，身体瞬间老化成枯骨，又或者退化回婴孩；有人误入空间褶皱，被撕成碎片传送到了未知之地；更有人被此地残留的某种古老怨念或疯狂意志侵蚀，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旧墟，用它最直接的方式，展现着坠星原核心地带的残酷。

随着不断深入，陈续感觉到那“契约”碎片的共鸣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微微发烫。而黑猫“玄”也变得愈发焦躁不安，它不再伏在青芜肩头，而是跳到了陈续肩上，双爪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死死盯着前方一片被浓郁灰雾笼罩的、格外庞大的废墟群。

“就在前面了。”陈续停下脚步，望向那片灰雾。他的规则视野竟难以完全穿透那片雾气，只能隐约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宏大，却又带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呜呜呜——！

一阵仿佛来自九幽深处、蕴含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呜咽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的废墟中响起！这声音并非物理层面的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

青芜脸色一白，妖力护盾剧烈波动，显然受到了冲击。陈续也是神魂一荡，若非“契约”碎片及时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护住心神，恐怕也要吃个暗亏。

紧接着，周围的废墟阴影之中，一道道模糊、扭曲、由纯粹的负面情绪与混乱规则凝聚而成的黑影，缓缓浮现！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蠕动的黑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冰冷与死寂，所过之处，连残存的规则线条都被其侵蚀、染黑！

“是‘墟灵’！”青芜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悸，“旧墟中陨落强者不甘的意志与混乱规则结合产生的怪物！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毁灭一切生者的本能！小心，它们的攻击直接针对神魂与规则存在！”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数道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猛地扑了过来！它们无视了物理层面的防御，直接穿透了青芜的妖火护盾，缠绕向两人的神魂！

陈续眼神一冷，“万象源初”之力瞬间流转，在识海外围构筑起一层混沌银光。墟灵的黑影撞在银光之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仿佛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但它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更多的墟灵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将两人团团围住！那怨毒的呜咽声汇聚在一起，形成恐怖的精神冲击，不断撼动着他们的心神防线！

“不能久留！必须冲出去！”青芜妖火全开，试图焚出一条路，但妖火对墟灵的效果似乎有限，只能暂时逼退，无法彻底消灭。

陈续一边维持着识海防御，一边规则视野急速扫视，寻找着突破口。他发现，这些墟灵并非毫无规律，它们似乎受到那片灰雾区域的吸引，又或者……是在守护着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灰雾。共鸣的源头就在里面，而墟灵的疯狂围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守卫？

“玄！”陈续低喝一声。

肩头的黑猫“玄”会意，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与它娇小身躯完全不符的、充满了古老威严的咆哮！

“嗷——！”

这声咆哮并非针对墟灵，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径直冲向了那片灰雾！

嗡！

灰雾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雾气翻涌间，隐约露出了其内部的一角——那似乎是一座半塌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筑的古老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块残缺的、布满了裂痕的暗红色晶石，晶石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在缓缓流淌！

而就在那暗红晶石出现的刹那，陈续意识深处的“契约”碎片，猛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光芒！天平符文疯狂闪烁，另一端那片虚无，传递出强烈的“渴望”！

是它！引起共鸣的，就是那块暗红晶石！

与此同时，所有的墟灵仿佛被彻底激怒，发出了更加疯狂、尖锐的嘶嚎，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前有未知的古老祭坛与引起“契约”异动的晶石，后有无数疯狂墟灵的围剿。

陈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青芜，跟我冲进去！”

他没有选择后退，反而将“万象源初”之力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银色的利箭，悍然冲向了那片波动的灰雾，冲向了那座古老的祭坛！

青芜毫不犹豫，妖火化作青鸾紧随其后！

两人一猫，如同逆流而上的鱼，一头扎进了那片蕴含着未知与危险的灰雾之中。

而在他们身影没入灰雾的瞬间，远在星骸港的鸩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冰冷的弧度。

“棋子，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