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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层灰白的雾气还恋恋不舍地笼罩着李家村破败的屋舍，像给村子盖了层发霉的薄被。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平时是村里三姑六婆交换情报（八卦）、闲磕牙（吐槽）的cbd。今天，树下却围拢了十几个早起拾柴、打水或纯粹被“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精神召唤而来的村民。人群的中心，站着个身形瘦高的年轻书生，正是李拾。他面前摆着个缺了口的破瓦盆，盆里盛着浑浊的、能见度约等于零的井水，完美模拟了中世纪卫生条件。
他手里捏着一块土黄色、方方正正、卖相相当“原生态”的东西，正是昨夜系统灌注知识后、他熬了一宿、靠着记忆里的配方，用系统提供的微量起始油脂（疑似某种动物油渣，味道感人）和草木灰水，在破庙角落里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里反复熬煮、冷却、成型的“简易肥皂”处女作。成品卖相粗糙，带着浓重的碱味和淡淡的、让人联想到食堂大锅饭的油脂腥气，但李拾知道，这玩意儿在这个人均“包浆”的时代，足以掀起一场小小的“卫生革命”风暴！
“各位叔伯婶娘，乡亲邻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李拾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自信，压下熬夜修仙的疲惫和内心“万一翻车”的忐忑，开启了人生第一次带货直播，“小子李拾，家母新丧，身负重债，走投无路之际，偶得仙人梦中赐下古方，呕心沥血，制得此物，名曰‘净身神皂’！” —— 名字必须高大上，营销噱头拉满！
他举起那块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磕碜的肥皂，在众人好奇、怀疑、漠然、看傻子等多种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如同展示稀世珍宝般晃了晃。
“净身皂？啥玩意儿？比皂角还好使？”一个提着水桶、肌肉虬结的粗壮汉子瓮声瓮气地问，他是村里的铁匠赵大锤的堂弟，赵二牛。人如其名，壮得像头牛。
“就是，李秀才，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拿块黄泥巴糊弄人？想钱想疯了吧？”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胖大婶撇撇嘴，她是村里有名的快嘴、情报局局长——刘婶。战斗力mAx。
李拾不慌不忙，脸上挤出一个诚恳（且略带神秘）的笑容：“好不好使，一试便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各位乡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目光如同精准制导，扫视一圈，瞬间锁定目标——赵二牛那双沾满炭灰、油污和泥垢，黑得几乎看不出原色、堪称“陈年老垢博物馆”的粗糙大手！
“二牛哥！”李拾笑容灿烂，“劳烦您，把手伸进这盆‘瑶池圣水’里浸一下，给乡亲们打个样！”
赵二牛狐疑地看了看李拾，又看了看那盆浑浊度爆表的“圣水”，嘟囔了一句：“浸就浸！看你搞啥名堂！要是没效果，看俺不拆了你这神棍摊子！” 说着，把那双堪比“铁砂掌”的黑爪子“噗通”一声插进了瓦盆里，搅得水花四溅，成功将“圣水”升级为“泥浆水”。
李拾等他湿透了手（物理去污第一步达成），拿起那块黄肥皂，在他那只仿佛刚从煤矿里捞出来的手掌上，用力抹了几下。油腻粗糙的触感传来，一股更浓烈的、带着工业革命先驱气息的碱味霸道地散开，熏得前排几位婶子直皱眉。
“喏，二牛哥，您就着这水，像平时搓手那样，用力搓搓看！特别是手指缝和指甲缝！那里是‘陈年宝藏’聚集地！”李拾示意，语气充满鼓励，像极了忽悠小白鼠的科学家。
赵二牛将信将疑，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两只大手互相用力搓揉起来。起初只是沾了水的滑腻感，但随着搓揉的持续，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细微的、白色的泡沫，开始在他那双漆黑的手掌缝隙间、指关节的褶皱里，一点点、一片片地冒了出来！像春天里顽强的草芽，顶开了厚重的黑土！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就连成了片，越聚越多，像变戏法一样，迅速覆盖了整个手掌！那丰富的泡沫量，比皂角搓半天出的那点可怜滑液强了N个次元！
“哎哟！起沫子了！真起沫子了！跟变戏法似的！”快嘴刘婶第一个尖叫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菜篮子“啪嗒”一声掉地上，胡萝卜土豆滚了一地。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啥妖法？皂角精转世了？”另一个抽旱烟的老头也看傻了，手里的烟袋锅子都忘了嘬。
赵二牛自己也惊呆了，看着自己那双被白色泡沫完全包裹、还在不断增多的手，感觉滑腻腻、凉丝丝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清爽到灵魂出窍的感觉传来。他下意识地搓得更起劲了，泡沫越发丰富膨胀，像给他戴上了一双厚厚的、充满科技感的“白手套”！
“二牛哥，别停，继续搓！加大力度！奥利给！”李拾适时提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让乡亲们看看，咱们这‘净身神皂’的深层清洁魔力！”
赵二牛依言照做，粗糙的手指互相用力刮擦着指缝里的陈年老垢。奇迹上演！白色的泡沫迅速被染成了灰黑色、黄褐色，脏得触目惊心！那浑浊的泡沫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历史的沉淀”！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更大的惊呼！如同看到了神迹！他们天天用皂角，那玩意儿搓半天也就一点滑腻的汁液，哪见过这种能搓出这么多泡泡，还能肉眼可见地把陈年老泥都带出来的神物？这视觉效果，堪比现代清洁剂广告！
“好了，二牛哥，把手拿出来，用干净水冲冲！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李拾端来旁边另一盆提前打好的、相对干净的井水（对比产生美）。
赵二牛把那双沾满污垢泡沫、仿佛戴了双“泥手套”的手从脏水里抽出来，伸进清水盆里一阵搅动、搓洗。浑浊的泡沫被冲散，当他的手再次从水里拿出来时——
“嘶——！！！”
围观的村民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场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那双原本黑得发亮、布满老茧和油污炭灰、堪称“包浆古董”的手，此刻虽然依旧粗糙（硬件问题），但皮肤露出了久违的、健康的古铜色！指甲缝里顽固盘踞、如同根雕艺术的黑泥不见了！手掌上的油污炭灰被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原本被封印的掌纹！这效果，堪比十级美颜磨皮！
“我的娘咧！真…真干净了！”赵二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破音，“比俺婆娘用淘米水搓半天还干净！这…这神了！李秀才，你这玩意儿…真不是泥巴？！” 他举起双手，如同展示胜利的勋章，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看，那表情，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手。
快嘴刘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赵二牛刚洗干净的手腕，凑近了仔细端详，嘴里啧啧称奇，开启专业解说模式：“哎呦喂！瞧瞧！瞧瞧这指甲缝！黑泥都没了！干净得能照人影儿！你再闻闻！那股子炭火味、汗馊味都没了！李秀才，你这‘净身神皂’…神物！真是神物啊！比庙里求的符水还灵！”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如同冷水滴进了热油里！
“李秀才！这宝贝咋卖？快说个价！”
“给我来一块！俺家那口子下地回来，身上那味儿，熏死个人！跟掉粪坑里似的！”
“俺也要！俺家娃儿成天泥猴似的，滚得跟个兵马俑似的，正好用！”
“还有俺！俺家男人那脚…哎呦，晚上脱鞋能把房梁熏塌了！必须买！”
看着一张张从怀疑、漠然、看戏瞬间转变为急切、渴望、恨不得立刻拥有的脸，李拾知道，火候到了！气氛组（赵二牛）给力，产品力过硬，是时候上链接…不，是报价了！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以及“老子要发财了”的呐喊），脸上露出为难又诚恳的表情，影帝附体：
“各位乡亲，此物制作不易，所需材料皆是稀罕之物（系统白嫖的），工艺复杂（熬了一宿），小子身负重债，急需银钱救命，故而…忍痛割爱，造福乡邻。”他顿了顿，清晰地报出价格，同时竖起一根手指，“一块净身神皂，作价——十五文！”
“十五文？！”这个价格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声音。皂角才几文钱一大把，这价格翻了好几倍！相当于割肉啊！
李拾早有预料，立刻抛出杀手锏，祭出“拼夕夕砍一刀”的古代版：“然则！为谢乡邻往日对家母的照拂，今日特惠！开业大酬宾！买三块，送一块！四块净身神皂，只需四十五文！走过路过，机会难得，错过拍大腿！”
买三送一！相当于十一文多一块！这价格一下子从“昂贵”降到了“咬咬牙还能承受”的范围。而且四块！足够一家老小用上一阵子了！相当于家庭装！这波促销，精准打击了村民的算盘心理！
快嘴刘婶脑子转得最快，立刻拍板，展现出情报局长的决断力：“成！李秀才，婶子信你！这宝贝值这个价！给婶子来四块！”她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个旧钱袋，叮叮当当地数出四十五个铜钱，拍在旁边干净的石头上，动作干净利落。
有了带头的，后面的人立刻跟上，开启了抢购模式。
“我也要四块！给我家那臭小子好好洗洗！”
“给我也来一份！四块的！”
“俺…俺钱不够…家里就两口人，先来一块成不？十五文！” 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怯生生地问。
“一块也卖！多谢惠顾！一块也是爱！”李拾笑容满面，化身金牌销售，手脚麻利地从怀里（实则是从系统临时空间）掏出昨晚熬夜赶制的几块黄肥皂，用准备好的干草小心包好递过去，同时收钱。虚拟光幕上，【资金】栏的数字如同打了鸡血般飞快地跳动着：
【资金 15文】
【资金 45文】
【资金 45文】……
李拾一边忙碌，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买四块的，大多是家里人口多或像刘婶这样精打细算、深谙“量大从优”之道的。买一块的，多是家境确实困难，但又被效果震撼，忍不住想试试的“尝鲜党”。那个只买了一块的中年汉子，接过肥皂时手都在抖，眼神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希冀，仿佛握着的不是肥皂，而是改变命运的钥匙。
不到半个时辰，李拾怀里揣着的八块肥皂（包括演示用掉的那块边角料）销售一空！首次带货，圆满成功！
快嘴刘婶是最后走的，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用干草包好的四块肥皂，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临走前还不忘对几个相熟的妇人吆喝，发动人传人技能：“王家的，李家的！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家拿钱去啊！晚了李秀才这宝贝可没了！我跟你们说，晚上都给我好好洗洗，明天咱们比比，谁家爷们儿身上没泥味儿！谁要是还一股子馊味，别上老娘炕头！”
几个妇人被她这么一撺掇，又亲眼见证了肥皂的神奇，顿时心动不已，纷纷应和着，脚步匆匆地往家赶，显然是去取钱了（顺便可能回去把自家男人摁进澡盆）。
李拾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石头上一小堆还带着体温、沉甸甸的铜钱，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被风吹干，带来一丝凉意，但心口是滚烫的。
他蹲下身，一枚一枚，仔细地数着，像在数着通往自由的筹码。
“一、二、三……四十四、四十五……”
整整四百五十文！
沉甸甸的铜钱握在手里，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种，瞬间点燃了他冰冷的血液，驱散了彻骨的寒意！这是第一桶金！是活下去的希望！
【资金：450文】
虚拟光幕上的数字清晰地跳动着，如同胜利的号角。
李拾紧紧攥着这救命的四百五十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抬起头，望向王扒皮粮行所在的方向，破庙的阴影仿佛被这小小的财富驱散了一些，阳光似乎都明媚了几分。
“王扒皮，”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这才刚刚开始。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